不管怎么样,简律辰这场性质恶毒的搅局和海瑟薇这场行为恶劣的悔婚,对狄庚霖来说都是不可原谅与被爱的。

    当时简律辰放下手机,对上鱼小满几人哑然的眼神,也只不过挑挑眉,说了句“她自己说的不愿意”,然后继续拿起夹子,慢条斯理地烤茄子。

    ……完美的逻辑,鱼小满居然当场找不到反驳的点来。

    什么叫考验真心,就该问海瑟薇那样的问题才对嘛。

    然海瑟薇那边,那天其结果是闹翻了的——狄庚霖跟着从床上跳起来,然后海瑟薇则被颠坐在床上,看着狄庚霖的脸从未有过的阴郁,怒火中烧。

    狄庚霖指着她,愤怒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海瑟薇颤巍巍地捏起他的手指头:“亲爱的你冷静点,你要干嘛?”

    毕竟她看着狄庚霖这个炸汉的模样,反手一个煤气罐也是说不准的啊。

    “……分手,分手!这次不是和你闹着玩的。”

    狄庚霖甩开她,连连后退,随即愤怒地跳下床朝她吼,“劳资要干嘛……劳资很生气你看不出来吗?!劳资被你气得要夺门而出你看不出来吗?!”

    甩完话愤怒的狄庚霖果然就夺门而出,一路“啪啪”踩破好几个气球。

    海瑟薇愣了两秒飞快地追上去接住那几张随风飘舞的红票子,这时候狄庚霖已经出了她的房子了,海瑟薇在他身后大声地喊:“喂,你给我把门放下——”

    ……

    狄庚霖像是看脑残一样地回头,冷冷看她:“这是什么时候的梗了你也用?海瑟薇我告诉你,这次分手老子跟你说真的,你玩弄了我的感情!”

    “分手?那你怎么不说你跟我谈恋爱就是为了练口语呢?”海瑟薇也不恼,而且还不依不饶。

    “滚蛋!你特么跟我说过几句英文?!”

    狄庚霖火气大到无法发泄,暴声怒吼,“你再抖机灵是没有用的!!!本大爷有的是人爱,今天正式跟你玩完分手,少女你只需要颤抖!”

    狄庚霖转身大步离去。

    海瑟薇于是光着脚冲上二楼的小阳台,伏在在栏杆上,冲着狄庚霖的背影拉长了声音远远地喊:“蝴蝶,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嘛?——”

    声音空荡地传过去,就小了,隐约还听到有点儿婉转哀怨。

    狄庚霖高大的身影在远处转身,嘴角狠狠一拉,手指筒成喇叭:“劳资再来找你,我他妈就是孙子!!!”

    怒火前所未有的盛大,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

    狄庚霖走远得看不见了,海瑟薇一时之间有些悻悻。

    “应该先吃完再分手的……”她拍拍嘴巴打了个呵欠,又慢吞吞进了屋子,除了肚子有点饿,情绪倒是没怎么低落地,开始慢条斯理地满屋子捡钱。

    狄庚霖这就分手了,分手了?

    他要是真的分手了吧,也许海瑟薇内心还是解脱开心的。可分手俩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呵,再来找她就是孙子……

    不到一个小时,楼下传来清脆的门铃声。

    海瑟薇走到阳台够出脑袋去望,就见这厮手里提着一碗热腾腾云吞,一边站在门外扣门:

    “奶奶,开门。”

    ……

    鱼小满和海瑟薇闲聊的时候说,“瑟儿,我不明白,既然都已经解决了,你为什么不让自己安定下来呢,是蝴蝶不好吗?”

    “不知道。”

    说这话的海瑟薇正坐在镜子前一撇一撇地涂着唇彩,嘴唇微张,几个字只余下模糊的口音。鱼小满靠在床头环着胸歪着脑袋看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很懂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会不知道。世界上那么大,这么热闹的一个中国也没有让你觉得像家?”

    归属感,她知道对海瑟薇这种人而言,归属感是真正能让她留下的最大理由。

    “蝴蝶没有给你那种归属感吗?”她问。

    镜子里的海瑟薇涂完唇上的最后一撇,艳丽的红色在饱满的唇上拖出性感的色泽。

    她抿抿唇均匀了一下色泽,眼神扫过镜子里的鱼小满,拧回唇彩的时候低头微笑。“归属感是归属感,家是家。小满,我是个没有家的人,你不记得嘛。”

    又是漫不经心,鱼小满于是开始认真托着下巴思考起来,“那要不你来我家做我妈的干女儿吧。我妈特喜欢你,到时候你和蝴蝶结婚的时候,我家就像是嫁姑娘一样的。”

    “收了我,那也不是我家啊。”海瑟薇说,然后又挑出眉笔开始画眉毛。

    其实她不怎么奢求家这个东西的。

    “你要不要和我这么客气。”

    “我是在和你谈心理。”海瑟薇回头,“小满你知道吧,我活了好多年明白了这件事。没有家的人,就一直没有。有那个人把你捡回去对你再好,结果你也还是等于捡回来的。”

    鱼小满不懂,海瑟薇在想什么她多数时候是并不明白的。“蝴蝶不是捡的你,你又不是街上的女人阿三阿四,他对你真的较真了,戒指还是我帮他加工打磨的。”

    “可其实我开头只是想玩玩。”海瑟薇说。

    “嗯。”

    “我要是知道会较真,也不会去和他玩了。”海瑟薇又说,声音有点不知如何表达情绪的苦恼。

    “嗯。”鱼小满认真听着,企图认真感受解读海瑟薇的心理。

    海瑟薇叹气,鱼小满不会懂的。好像从前的时候她没那么惜命,于是看见一颗枪子儿扑上去也就挡了。

    也许一切变得不同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狄庚霖对她,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有些亏欠似的小心翼翼,再到他开始完完全全了解她……

    她其实那时候没有爱得那么纯粹,甚至只是觉得为他挡枪子儿这事让她觉得比较壮烈,死了也很帅的感觉,好歹还能让他记她一辈子。

    喜欢,从开始就只是她一个漫无目的的人想要玩玩的消遣。

    “我就是想玩玩。”海瑟薇轻轻摇头,甩掉某种烦躁的感觉,“玩玩的人,不会想要结婚。”

    “……嗯。”鱼小满算是听懂了,海瑟薇就是想要玩玩,现在也是,所以,不会想要结婚?

    鱼小满蹙起眉头神情严肃地思索了一会儿,海瑟薇是她闺蜜,理论上她怎么说怎么想她都应该表示理解。

    但是可怜的蝴蝶……鱼小满依旧记得当年国中都没毕业的花蝴蝶是多么的风流倜傥。

    就算他使劲追的女生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喜欢他,他也有办法让自己一点都不惨。

    ——某年某月某日的一个夏夜,土豪贵公子狄庚霖在绿草皮操场用蜡烛摆了一个心形,然后在看热闹的人群聚集达到里三层外三层的时候,打电话给某女生甲,把人家喊来操场上让人家站在蜡烛中心,单膝一捧鲜花当众表白。

    那个年代做这种事情真是骚得不要不要的,结果人家女生貌似仍旧拒绝了他。

    那女生高冷地说完对不起全操场都在那里望着等看他的笑话,结果他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大度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答应我那能不能把花还给我然后出来一下。

    说完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第二个女生乙的电话,让人家来操场,捧着女生甲拿过的花接着对第二个女生表白。

    第二个女生也拒绝后,他喊来了第三个……

    花蝴蝶也是她的闺房男蜜啊。

    曾经即使追人,也追得不可一世的花蝴蝶,突然之间丢失了他的不可一世,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某个女人。

    又是被碾落到泥土里的感觉。

    “蝴蝶爱你比你爱他多。”

    并不能说一些别的话,鱼小满最后中立又替狄庚霖不平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觉得也是。”海瑟薇扯着嘴角没心地笑。“医生总是太容易对病人好了。”

    她病入膏肓,他还死死不相忘。

    ……

    难得的周末,鱼小满一大早就被简律辰喊醒。

    鱼小满赖了一会儿床,睁眼见简律辰正站在镜子前搭配着衣服,光从窗纱中间漏进来斜斜的一缕,涂在地板上,简律辰修长的背影有点儿发光,带着晨光的暖度,还有点半透明。

    鱼小满伸手揉揉眼睛,把睫毛边的光晕给揉掉,简律辰的身姿立体起来,鱼小满弯弯嘴角,无端觉得静好心安。

    起床就能看见男神,这样的日子要是过上很久,也不会让人腻的。

    鱼小满掀开被子起床,光着脚就下床,从背后抱住眼前暖烘烘的人,清晨就开始抱着他摇晃腻歪。“老板,穿这么帅,是要去见哪个美女吗?”

    简律辰转过身来,低头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里一泓清溪,耀眼如碎光。“嗯。”

    “哈?”鱼小满醒了,两只脚很不客气地踩上了他的脚背,眼神无不威胁。“除了我,还有哪个是美女???”

    “你妈。”

    “……你骂我!”鱼小满怒目。

    “我说……你妈,我未来的丈母娘。”简律辰额角青筋突了两下,让鱼小满在他脚背上站稳,走了几步让她退着步子回到床边坐下,“快穿鞋换衣服,今天去你家。”

    “嗯、嗯……啊?!”鱼小满瞪大眼。

    去她家?她这不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她妈有多反对他俩,之前干了什么好事破坏她和简律辰的么,怎么的简律辰还有胆子带她回家?

    先前猜简律辰的手机密码怎么猜也猜不对,她猜了她的生日猜了简律辰的生日,心想不可能是他妈的生日更不可能是她妈的生日,没想到还就是她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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