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 作者:梁长亭

    &恶虎娶相公——梁长亭(87)

    孟翠桥知这一箭是还当日相救之恩,但楚禁箭法奇佳,就算饶过一箭,自己也难躲第二箭,故不待楚禁取第二箭,立刻扔下船桨,抱着白映阳跳进河里。

    楚禁依然把箭朝河中射去,箭直插入水,河面浮起一道红丝。

    宁兵欢声道:将军射死钟离权了!

    楚禁摇头道:没射死他。

    宁兵均想:钟离权受了伤,还带着个人,一定很好对付!纷纷跳入河中拿人。

    孟翠桥早有防备,持鸳鸯刀在手,潜在水中,不管是谁,靠近一个就杀一个,顷刻间,一团团血水涌上河面。

    宁兵见他在水中杀人居然还杀得这么利索,不敢轻易接近,宁兵当中有不少江湖人士,他们既不敢近孟翠桥,干脆在水中发暗器打他。

    暗器有飞刀、银针、袖箭、铁石、梅花钉、金钱镖五花八门,但水有阻力,水势又急,打出去没多远,就被流水冲歪了方向,不但伤不到孟翠桥,反而打在其他宁兵身上。

    中暗器的宁兵在水中呱呱叫,稳不住身子,被急促的水流一同乱哄哄地冲走了。

    楚禁见一大群人被水冲往下游,河里再看不到孟翠桥和白映阳的踪影,心道:钟离权中了我的箭,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多半也被水冲走。当即率领岸上宁兵去下游拿人。

    第108章 空铺闲话(上)

    孟翠桥并未被水冲走,他使了千斤坠,潜在河中,待楚禁等走后,这才抱着白映阳浮出水面,爬上对岸树林。他恐宁兵去而复返,但全身已筋疲力尽,想要再跑得更远是不能够了,于是和白映阳藏进一处较为浓密的灌木之后。

    白映阳见他胸口插有一支折了的断箭,惊慌失措道:你心口

    孟翠桥道:不必着急,我适才跳进水中,楚大哥这一箭就射偏了,没有射中心脏。说完伸手就要拔箭。

    白映阳大急道:这般拔|出来会不会有危险?

    孟翠桥摇头道:没伤到要害,不会有事的,但会出很多血我给你的芙蓉露凝膏,止血效果很好,你带着吗?

    白映阳连连点头道:带着的!带着的!忙把装药的小锦盒取出来。

    孟翠桥咬牙忍着痛,一下就把箭拔|出来了,果然鲜血狂喷!他点了周围几处止血穴道,让白映阳把芙蓉露凝膏敷在创口上。

    这一番折腾,白映阳见他额前全是冷汗,痛得差点晕去,哭道:早知我就不来找你了呜呜你自己一个人定能平安脱险呜呜呜

    孟翠桥强笑道:你若不来我在巷子就给他们扎死了

    白映阳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过意不去,轻手轻脚把他的衣衫褪下,见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身体,更加难过,低声道:那么多的叛军围攻我们,我却没受半点伤,你把我照顾得如此周到你待我真好。

    孟翠桥道:你若是受伤,老虎会心疼的

    白映阳瞪眼道:你是怕老虎心疼,才来照顾我吗?

    孟翠桥一怔道:那倒不是其实他心地善良,就算是见到陌生人遇险,也会尽力相救,何况白映阳是家人,自不可能仅因张恶虎会心疼,才救的他。

    不过白映阳还是生气了,把脚一跺,转身钻进树丛中。

    孟翠桥忙道:别走

    树林草木十分茂密,白映阳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孟翠桥大急跳起,叫道:林中有野兽,你别走进去!没想到才拨开适才那片树丛,就看见白映阳笑吟吟地站在当中,根本没走开。

    白映阳笑道:你担心我吗?

    孟翠桥看他还在,松了口气,摇头叹道:你真是任性,白公子。

    白映阳大怒道:不许叫我白公子!双手十指屈作猫爪状,朝他脸面抓去。

    孟翠桥连忙往后退,这两爪子就没抓中脸,却在他两边胸膛,一边抓出五道鲜红爪痕,另一边直接抓在箭伤处,痛得叫都叫不出来。

    白映阳自己也吓一跳,连忙缩手,扶他坐下,赶紧重新包扎。

    孟翠桥颤声道:轻一点

    白映阳道:好。手上反而加重力道。

    孟翠桥如受煎熬,忙道:我自己包吧

    白映阳道:你可别客气,若叫老虎知道你受伤,我却不帮包扎,又要怪我。

    孟翠桥怎么推辞他都依然故我,只得强行忍耐,盼他尽早包好。

    白映阳见他对自己莫可奈何,心中得意道:谁叫你如此待我,总得叫你吃些苦头,否则你道我只给你欺负么。这才放轻手上力道。

    孟翠桥总算松了口气,但不敢再作声,生怕这古灵精怪的小鬼没来由又不高兴,再折磨自己可吃不消。

    白映阳把他身上、腿上伤口都处理好后,瞥眼蓦见他双腿里侧有十余道旧疤,纵横交错,若不细看,实不易发觉,不由惊道:你腿上怎么有这么多疤痕?

    孟翠桥道:早就愈合啦。

    白映阳怒道:是什么人干的?

    孟翠桥道:是吕画师。

    白映阳惊道:那个给你画像的画师他为何要这样对你?

    孟翠桥有些难以启齿,但见他满面愤怒,眼中泪光莹莹,显然关心到了极致,不忍隐瞒,坦白道:我从前说过,那吕画师捉了我去画像,可是画来画去总画不好,愈发变得暴躁,想必是画得走火入魔了。后来也不知他从甚书中见到,说用女子天葵作画,就能画好

    白映阳道:那他识破你的身份了?

    孟翠桥点头道:他识破后,初时很生气,但过了一会儿,好像想通什么,又高兴起来,就拿刀子割我大腿取血,混在墨汁中。

    白映阳道:这事老虎知道吗?

    孟翠桥道:他见到疤痕,也如你这般追问,我已说与他知晓。

    白映阳心中难过,伸手轻轻去抚他腿上的旧疤痕,脸上全是爱怜之色。

    孟翠桥莫名其妙,想他刚才给自己包扎新伤时,下手如此重,怎么竟对这些旧疤痕如此紧张?待得伤口都包扎妥当,孟翠桥拿起地上的衣衫,东翻西找。

    白映阳道:你找什么?

    孟翠桥道:磁石,适才那些人在河里发暗器,我背上中了两针,得用磁石把针吸出来。找了半日没找到,蹙眉道:多半是在河里掉了。

    白映阳去看他背部,果见背心处有两点小小的紫色,玉面失色道:有毒!更不迟疑,张嘴就去把银针和毒血吸出来。

    孟翠桥大吃一惊,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那毒针上的毒性极霸道,白映阳吸得几下便感头晕眼花,顷刻就栽倒在地。

    孟翠桥中了毒针,一直暗暗运功抵御,这才不致被毒气所害,白映阳却不会任何内功,哪儿抵挡得了毒性!孟翠桥又急又气,抱起他去河边灌水,将他脸朝下按其腹部,伸指去挖他喉咙,挖得几下,白映阳哇一声吐了出来,孟翠桥忙道:肚子痛吗?

    白映阳没精打采摇头道:不痛

    孟翠桥怒道:亏得一直觉你细心谨慎,怎竟如此鲁莽,贸然就去吸那毒针!

    白映阳却不生气,脸上笑意甚浓,似乎越挨骂得凶,他越开心。

    孟翠桥观他脸色红润,把脉也无中毒症状,但还是不能放心,披上衣衫,抱起他游过河流,回到之前那座里坊。

    白映阳见他抱着自己在坊中走来走去,不知要作甚,笑道:咱们去哪儿?

    孟翠桥道:去找间药铺,那毒很厉害,得给你配制解药。

    白映阳道:我不是都吐出来了么?

    孟翠桥怒道:怎知有没有吐干净?倘若有些许残留腹中,你这条小命就没了!只有吃下解药,方保万无一失。

    白映阳不敢再说,把脸靠在他胸膛,过得半晌,听他仍在数落自己粗心,小声嘀咕道:唠唠叨叨的

    孟翠桥道:你说什么?

    白映阳忙道:什么都没说!又道:你身上的毒清了没有?

    孟翠桥道:多亏你,帮我把毒吸干净啦。他原想自己设法把毒逼出来的,那可得花上不少功夫,而且稍有差池,很可能被毒性侵遍全身,那就一命呜呼了!多得白映阳,用嘴把毒吸吮干净,不用再逼毒,让他无需去鬼门关前转一周。

    白映阳越过他肩膀,扯开衣领,见他背心两处针孔凝固的血块是红色的,方放下心。

    孟翠桥在坊间转了良久,终于在角落极不甚显眼的位置发现一家小药铺,铺门紧闭,里面没有灯光,他把门锁扭脱,进去点燃了油灯,药铺空无一人,想必都去逃难了,当即把白映阳放在一张椅子上坐好,自去药柜取药。

    药铺虽小,倒很干净整洁,药品也齐全,孟翠桥所需的几味药材都有,他找来药壶煎熬,边煎边喃喃自语道:不知老虎现下如何

    白映阳也担心张恶虎,说道:他一定平安无事

    孟翠桥笑道:上次老虎去杀蛟龙,你急得团团转,今日怎么如此镇定?

    白映阳心道:难道我只担心老虎么?我也担心你啊!你身上有伤,我若逼着你去找老虎,你恐怕半路就得倒下心中忽然闷得慌,问道:小桥儿,你是不是讨厌我?

    孟翠桥一怔,不知他何出此言。

    白映阳扁嘴道:你这样待我我觉得你讨厌我。

    孟翠桥看他扁嘴的模样跟小孩儿般,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比较讨厌我?

    白映阳道:我哪里讨厌你?

    孟翠桥打趣道:真的吗?

    白映阳脸蛋涨得通红,急道:以前以前我是讨厌过你但那时我以为你欺骗老虎,后来知道你是真心待他的,我就没再讨厌你啦!

    孟翠桥叹道:原来你讨厌一个人,是看那人对待老虎好坏与否,我要是待老虎很坏,你就讨厌我了。

    白映阳道:那也不见得。

    孟翠桥道:我离开老虎许久,你只怕没少说我坏话。

    白映阳急道:我没有!

    孟翠桥笑道:真的?

    白映阳有些心虚,低声道:那你一声不响就走了,害得老虎那么伤心,我就算说你一、二句坏话,也没甚不对吧

    孟翠桥哈哈一笑,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给他道:快喝下。

    白映阳接在手中,见他也倒一碗自己喝,于是边饮边问:那你呢,你有没有讨厌我?

    孟翠桥道:没有。以前白映阳常常出些可恶的主意,教张恶虎戏耍他,故而他对白映阳很不待见,但也就是不喜欢而已,还远没达到讨厌的地步,他笑道:你不来刁难我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白映阳笑颜逐开,拉他手赧然道:我又不是故意刁难你,谁叫你那样对我

    孟翠桥奇道:我怎样对你?

    白映阳嗔道:还装蒜!又道:我问你,为何不告而别,害老虎牵挂得生了重病

    孟翠桥大惊道:老虎生病了?是什么病?我怎地没瞧出来?

    白映阳笑道:他生的是相思病,整日借酒消愁,还老看兔子发呆。说着从怀中取出除夕买的布偶兔子,递到他面前。

    孟翠桥见这布偶兔子憨态可掬,身上还穿有一小件翠色缎衫,他生肖属兔,又喜穿翠色,老虎看这布偶兔子,自然把它当作自己,心中一甜,嘴角不禁蕴起笑意。

    白映阳笑道:如今你一回来,他的相思病马上就好啦。

    孟翠桥闻言脸上一红,啐他一口,把布偶兔子拿在手中把玩。

    白映阳道:我知你走这大半年,是去找宁王了,你有要事办,倒也怪不得你。

    孟翠桥道:我有要事办,你怎知道?

    白映阳道:你以为能瞒得过我么?

    孟翠桥笑道:你倒说说看,我是去办甚要事?

    白映阳皱着眉头盯他半晌,叹了口气,嘿嘿笑道:我猜你又找了美貌姑娘,给老虎当小妾啊,不对,我猜错了,你这人好色得紧,喜欢跟女人鬼混,我看,你多半是去给自己找小老婆!

    第109章 伤离别(下)

    话分两头,且说那日正德即将回京,在杜康山庄设下酒席,宴请梅龙县所有相识的朋友前去喝践行酒。

    张恶虎接到邀请后,穿好衣衫,走到门边,听见小桥儿在叫他,回头微笑道:还有甚要交代?

    孟翠桥看着他道:你要保重身子。

    张恶虎哈哈大笑道:你怕我又多喝酒么?放心吧,我只喝二十三十斤吧!

    孟翠桥微微一笑,道:再见。

    张恶虎笑道:再见。出了房间,随手把门带上。

    孟翠桥立刻跳起,赤着脚快步奔至窗边,透过窗纱,见到张恶虎的背影向白映阳、温玉福走去,边走还边笑道:两个小鬼头,在门口叽叽喳喳

    孟翠桥还想多看他一眼,只盼他转过头来,但张恶虎与白、温二人一同离开西厢院,再没回头,孟翠桥忍不住呜咽道:老虎你再让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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