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作者:噤非

    &深处有什么——噤非(113)

    抱歉,只有这个,凑合吃吧。

    他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中,转身离开。

    走两步忍不住回头看看,发现那只小狗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再走两步,再回头,它还是那样惨兮兮地望着自己这边。

    短小的尾巴轻轻摇晃两下,似乎在示好。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祝玉寒不敢再耽搁,心一横,钻进了车子里。

    等回到家的时候,傅怀禹盖着薄薄的毯子窝在沙发一角睡着了,阿杜听到动静,支棱着两条小短腿跑到门口迎接它的主人。

    只是闻了闻,觉得气味不对,压低声音在喉咙里叫了两声,似乎在质问: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狗!

    叫声惊醒了傅怀禹,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睁着一对迷蒙的睡眼向玄关望去。

    不去床上睡怎么在这里。祝玉寒抱着奋力挣扎的阿杜,心不在焉地问了句。

    在看奥联赛,睡不着。

    胡说,明明已经睡死过去了。

    没有睡,只是闭目养神。傅怀禹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知道了,那我现在回来了,去睡吧。

    待祝玉寒洗去一身臭水沟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卧室后,发现傅怀禹正以一个十分妖娆的姿势侧躺在床上刷手机。

    祝玉寒忍住笑,往床上一躺:傅贵人,今日朕也疲乏了,不如爱妃早早侍候朕歇息吧。

    傅怀禹瞥了他一眼,懒得陪他演,似乎还在为刚才那通电话闹情绪。

    见傅怀禹不搭理自己,祝玉寒马上又腆张脸凑了上去,摇摇他:你可真是位娇气的小公主,还生我气呢,我那会儿真的在忙,语气不好,是我的不对。

    见傅怀禹还是不理他,祝玉寒大力推了他一把: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听我道歉!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么。傅怀禹终于吱声。

    我特么都跪下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傅怀禹一扭头,果然,祝玉寒正跪坐在自己身边,脸上满是戾气。

    他当时就笑了,欺身将小祝压在身下,凑到他耳边用那种诱惑意味的嗓音低声道:不用跪着,躺着道歉吧。

    祝玉寒疲惫地笑笑,抬手摸了摸傅怀禹的脸。

    接着,手垂了下来,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傅怀禹愣坐了一会儿,无力地倒在祝玉寒怀中,食指戳着他扁平的胸膛:还说道歉呢,没诚意。

    翌日,祝玉寒又不负众望地迟到了。

    老李最近正在严抓考勤,门外站了一排迟到的,都是那些迟到专业户。

    这个月,全勤奖没有了,奖金都扣掉,天天迟到,多大的人了还迟到,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老李刚说完这话,就见祝玉寒提着一袋面包踮着脚偷偷往办公室移动。

    哎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祝队长嘛,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啊,知道现在几点了么?啊,年轻人,你怎么能如此坦然睡得着的。

    困了,自然就睡着了。祝玉寒特耿直地回答道。

    你!老李气得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一会儿去财务部签条子,这个星期你都白干了我告诉你。

    旁边的警员没忍住,漏出几丝笑声。

    遣散众人,祝玉寒提着他的早餐面包满脸菜色地走进办公室,

    刚往那一坐,就有人敲门。

    祝玉寒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喊了声进。

    接着,霍桑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过来了。祝玉寒捡起桌上的面包,干索索地咬了一口。

    刚才派出所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有人自称是陈曦颜的男朋友,想向警方提供点信息。

    面包卡在喉咙里,祝玉寒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面包咽下去,噎得他直咳嗽。

    你说啥,陈曦颜的男朋友?

    霍桑看他这副模样,挂着俩黑眼圈,手中还拿着啃了一半的干面包,样子实在是狼狈。

    算了,你歇着,我去接警。

    不行。祝玉寒噘着嘴,一把扯下T恤衫,着急忙慌从一边衣架上拿过警服,匆忙中又咬了一口面包,领带也打得歪歪扭扭,厚重的警服往身上一套,带我一个。

    两人踏进派出所的一瞬间,便看到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个看起来得有四五十岁的男人,气质尚佳,只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派出所的警员阿黄看到俩人,忙上前迎接,指着那个沧桑的男人低声道:这人说是陈曦颜的男朋友,我让他先做笔录,但他说一定要见到警局负责这案件的人,没办法,只好把您们给请来了。

    俩人对视一眼,接着同那个男人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载着他一同赶回警局。

    男人名叫唐怿,四十七岁,是A大美术学院的国画系讲师,至于为什么都快五十的人了连个副教授都没混上,他说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可能还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得罪过院长,他和院长师出同门,大学是一个班的,但俩人当时同时喜欢上了班上一个女孩,最后女孩却选择了才横气傲的唐怿,也就是他现在的太太,所以自己评级申请屡次被院方扣留,一直到四十七岁,依然还是个一事无成的讲师。

    你既然已经结过婚了,为什么还说自己是陈曦颜的男朋友。祝玉寒瞥了他眼,不屑道。

    其实答案很明显了,潜女学生呗,但出于程序需要,自己还是要问一下。

    在曦颜大一的时候,她选修课选了我的书法班,我们就这样相识了。

    唐怿缓缓闭上眼睛,似是陷入回忆。

    天真可爱又热情主动的女孩子,沉稳成熟又才华横溢的男老师,似乎看起来是段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一个极具争议经久不衰的问题:有名无实仅靠责任支撑的婚姻和义无反顾投入真情的婚外情,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关于这个问题,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答案,婚姻本无错,爱情也本无错,在不考虑常理道德的情况下,人们似乎更偏向于后者。

    早些年很多偶像剧,女主几乎都是小三上位,编剧们用大量笔墨赞扬这种义无反顾又勇敢追寻自己所爱的行为,认为爱本无罪。

    但造成家庭破裂、妻离子散的真正原因,也就是一直为人们讴歌的原罪所谓的真爱。

    正如唐怿,明知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却还是全身心投入了所有感情而无法自拔。

    当他知道陈曦颜怀孕之后,破天荒的竟然没有要求她把孩子打掉,而是在想办法与发妻离婚,将陈曦颜明媒正娶进家门。

    当唐怿的妻子得知事情原委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吵大闹,只是平静地签下了离婚协议。

    或许她也早就看出来了,仅靠婚姻名分支撑的感情根本就是危若垒卵,稍微动动手指就分崩离析了。

    事情倒也算圆满地解决了,但就在他一心准备与陈曦颜的婚礼之时,却意外接到了她已经遇害的消息。

    这个男人,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了。

    为什么案发这么久你才肯站出来。祝玉寒转着笔,问道。

    因为最近是评级的关键期,今年刚好我们院长被调到了上海,领导全部换过一批,今年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今年如果还评不上副教授,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考虑到这个问题,才一直遮遮掩掩不敢出来。

    祝玉寒点点头:那么除此之外,你还了解到什么讯息。

    在我和曦颜恋爱的那段期间,偶然听人提起过,说曦颜和她的导师易麟走得很近,私下关系非常密切,开始我以为只是大家的误会,学生想要获取更多资源和导师走得近一点这也很正常,但直到我听说,曦颜被剥了皮,还被送到了易麟家门口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说着,唐怿清秀的面庞上漫过一丝阴郁:就在五月六日当晚,我本是提前一天同曦颜约定好五一节假日一起去云南采风,当晚准备去她租的房子里帮她一起收拾行李,但曦颜当天白天却临时告诉我,晚上有点事要回家一趟,所以我就没有过去。

    我根本没想到,她会对我撒谎。唐怿捂着脸,声音发颤,不知是被背叛的愤怒还是没有保护好她的自责。

    肯定是易麟,肯定是他杀的。唐怿突然拍案而起,本来当天是三院联谊,音体美三院的老师都要去参加聚会,但因为之前有传过易麟和曦颜有不正当关系,所以我就特意留心了下他,发现他也请了假。

    你是说,当天本来有联谊会,但是一直被传同受害者陈曦颜有不正当关系的易麟也没有去参加?祝玉寒皱起眉头,瞬间坐直身子。

    是的,我有证明,三院的老师都知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害死曦颜的!唐怿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陷入一个癫狂的境地。

    这个禽兽利用职务之便逼迫曦颜乖乖就范,但因为曦颜誓死不从,所以他便起了杀意!

    看到这个样子唐怿,祝玉寒不知该觉得他可笑还是悲哀。

    快五十岁的读书人,毫无证据就要指正易麟为凶手,为了一个女孩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行为也变得幼稚。

    唐怿单手撑着额头,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眼泪。

    祝玉寒尴尬地看了眼霍桑。

    安慰女人他在行,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叔,他是真的无从下手。

    是了,就算找出凶手将他判处死刑,但这个男人还是永远的失去了倾注了所有情思的爱人,没有人能再赔给他一个陈曦颜,而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他,也只能孤独着思念着过完凄凉余生。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了她连家都可以不要,但还是没能力保护好他,我真是个废物。

    祝玉寒换了个姿势,搓了搓手,凑过去:哎呀,这种事,也不能怪你,天灾人祸,防不胜防,况且你自责也没用,大不了,抓到凶手,我也利用职务之便把他交给你让你打两拳咯。

    话音刚落,一边的霍桑抓住他的胳膊,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该说的不要说。

    祝玉寒自知逾距,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那好,十分感谢您为我们提供讯息,这样,麻烦您留个指纹给我们,十根手指的都要。

    送走了唐怿,祝玉寒望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像个老头一样长长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他对还是错,抛家弃子,但又肯为了一个女孩连未来、荣誉都不要了。

    抛弃陪伴他多年、哪怕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的发妻去追寻所谓的真爱,只能说,没良心。霍桑冷冷说道。

    哎呀,他还算可以了,没有像某人一样一边毫无愧疚地享受着妻子的馈赠,一边又不知羞耻的在外面沾花惹草,比如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易麟。

    洗衣液空瓶上的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经过比对,那枚男性指纹既不是易麟的也不是唐怿的,而那枚女性指纹,也不是陈曦颜的。

    根据瓶子上的出厂编号,祝玉寒找到了购进这款洗衣液的超市,一对比,却发现瓶子上的指纹是超市服务员的,但另一枚男性指纹,却无从找寻。

    不过想想也是,凶手还不至于蠢到在瓶子上留下自己的指纹等警察去抓他。

    但是凶手从货架上拿起洗衣液装进购物车的时候难道也是戴着手套?

    这样未免太引人注目了吧。

    根据洗衣液的上架时间,超市调出了监控,果然,五月五日的晚上,在生活用品区看到了易麟,随手从货架上拿起一瓶洗衣液放进了购物车。

    监控显示,他并没有戴手套。

    难道说只是个巧合,而易麟刚好购买了同一款洗衣液?

    那么凶手,有可能是在所有购买过这款洗衣液的人群当中?

    祝玉寒在超市的监控室待了整整一天,暂停记录了每一个购买过洗衣液的人。

    忙到晚上,老眼昏花,酸涩胀痛,直流眼泪。

    而霍桑则分头行动,带着重案组的人去了易麟家进行调查。

    易麟的太太任芳刚好带学生从俄罗斯归来,刚放下行李,就听到了敲门声。

    一开门,见门口站了一排黑衣男人,吓了她一跳,直到霍桑向她出示了证件她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任芳贴心地帮警察准备好果茶,礼貌又贤惠。

    无线耳机中传来了祝玉寒的声音:霍组长,注意看一下易麟家中有没有净纺牌的洗衣液,500毫升装的。

    霍桑咳嗽两声,意思是收到消息。

    他马上起身,对着任芳故作不好意思道:太太,能借用一下您家的卫生间么?

    任芳大方点头,指引霍桑来到了卫生间。

    霍桑巡视一圈,就在洗衣机旁看到了一瓶净纺牌的500ML洗衣液。

    他看了眼门外,确定任芳没在附近后才悄悄拿指纹模印纸印下了瓶子上的指纹,通过无线耳机告诉祝玉寒确实有这么一瓶洗衣液,接着收好了模印纸,之后还特意洗了个手,装作无事地走出了卫生间。

    通过交谈得知,任芳的父亲任春深确实是国内名声鹤立的舞蹈家,拥有自己的个人博物馆,而任芳笑谈道,自己和丈夫易麟谈恋爱那会儿遭到了全家的反对,他爸就觉得易麟是看中了自己女儿家的财产和名誉,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碍不住任芳任性甚至是以死相逼,任春深才勉强同意俩人结婚,但有要求,他们的孩子,也就是任春深的外孙,必须要随任家这边姓。

    您平时和您的儿子,也就是任一宇,关系如何。

    任芳一听,掩嘴笑了笑:我觉得,一家人之间,用关系如何这个词,是不是太生分了。

    霍桑跟着笑了笑:那我换个问法,请问任一宇平时是和您更亲近还是和父亲更亲近。

    在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任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僵硬的尴尬,即使是稍纵即逝的,但还是被霍桑敏感地捕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打吃鸡,组队到三个小学生,决赛圈跑毒的时候,我被同时跑毒的一个人打倒了,然后其中就有一个小学生扭头往回跑要回来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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