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渣狐今天掉马了吗?(修真) 作者:泛渊

    小渣狐今天掉马了吗?(修真)——泛渊(21)

    这一句话里的惊惶和关切好像拥有了生命,像乍开的天光射进那个模糊的梦境。

    元润的灵魄忽然受到了一丝震颤,而后汹涌而上的、熟悉的眷恋席卷全身。

    潜藏在他记忆深处的那道模糊身影又一次浮现了上来,那么近,好像只要伸出手便能触碰到。

    他浑身上下忽然涌上了一股力量,他用尽全力撕扯着困住自己的藤蔓,纵然手心被勒出血痕也再不所不惜,一点一点,艰难地朝着路修远所在的地方爬去。

    路修远的视线被众多藤蔓遮住大半,可他依然看到咬着牙倔着骨朝自己而来的少年,用双手撕碎了污浊的困扰,眼睛里迸发着坚定的光芒。

    你别过来!路修远眼里写满了心疼,他浑身的力量几乎被藤蔓抽尽,但本能的撕扯着身上的藤蔓,直到和向他而来的少年一样,双手满是血污。

    藤蔓想要阻止他,也想要杀死路修远。

    尖锐的顶端炸开尖细的刺,一下又一下冲撞着路修远的心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些藤蔓,可它们根本触碰不到那个位置,一层浅浅的光晕护住了心房,将一切伤害隔绝在外。

    近了,靠近了。元润带着血痕的手终于握住了路修远的,两只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扣在一起,纵然力气耗尽也没有松开。

    而后周围的藤蔓翻滚,将二人一齐卷到了更深处。

    急速下沉的时候,二人之间只隔着几道藤蔓,对方的心跳声清晰的透过胸膛传来,在那之外的,还有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路修远!元润唇色有些发白,纵然藤蔓紧紧的勒住他,他也要伸出手紧紧的拽住身边的人,你

    他的冲动和勇气全在靠近他的一瞬间消失了。

    他怎么会觉得方才的一瞬路修远是那个人。

    不会是他。

    也不应该是他。

    元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他的情绪如同惊涛骇浪之下的小舟飘飘荡荡,忽上忽下十分难受。

    可现在的状况,显然不容许他多想。

    他们被这诡异的藤蔓困住且妖力大减,只能先行脱困才行。他尝试着用手指描摹那个从道修那学来的半吊子逃命仙法,画完了符文,才后知后觉发现连一丝妖力都没有剩下,符文没有妖力,根本无法绘制成功。

    怎么办,他不能死!焱池就在这附近,他想要找的一切都近在咫尺,他如何能死在这种地方?!

    元润抬头,看向了路修远发间的银簪。

    妖力已被吸走了,他只剩下一身妖血。

    一咬牙,元润用尽全力抬起手,挣扎着去拔下路修远发间的银簪。因被藤蔓困住,手作十分迟缓和艰难。

    路修远感受到发丝被拉扯,他歪了歪头,配合元润的动作:你做什么?

    下一刻,他发间的银簪被元润抽了下来,而后眼前的少年人用那银簪朝着手心狠狠一划,温热的鲜血倏地冒出,周遭的藤蔓像是闻到了血液的味道,疯狂涌过来吸元润手上的血液。

    该死元润手上的血液被藤蔓吸走时那符文才画了一半,他发了狠,用簪子划破了两只手。

    你做什么路修远手上的青筋迸发,他紧咬的后槽牙里哽着好些话。他心疼元润这样伤害身体,却又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被这怪物困住了,是他无能,才导致需要元润伤害自己带他脱困。

    没事。元润两手上满是细细密密的伤口,正在不断渗着血,可他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就流一点血,你就当欠我一次,以后要还的!

    他立刻用流出的妖血在他和路修远的手中描摹着仙法,每一笔画出,那符文便亮上一分,在符文成型的那一刻,二人在密密麻麻藤蔓中的身影倏地消失。

    那些藤蔓似乎愣了一下。

    它们互相缠绕着、扭动着,而后犹如群蛇翻涌的藤蔓漩涡内钻出一条格外丑陋的、滴滴答答不断往下淌着黏液的巨大藤蔓。

    它的顶端竟然生着两只可以称之为眼睛的存在,可是那眼睛里灌满了恶心的血水,看起来便十分恐怖。藤蔓的顶部歪了歪,好像是一颗头颅一样慢慢转了转,好似拥有着灵智,并且在思考着善恶。

    过了一会,它又晃了晃,周遭的藤蔓听懂了它的意思纷纷向后撤退,除却黏在石壁上腥臭的液体,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的样子。

    风呼呼从相拥的二人身侧灌入灌出,凌冽的风将元润的脸割地生疼。下一刻,他们被甩在了半空之上,很快失重感袭来,二人一同被拍到了水面上。

    扑通

    背后撞击水面的剧痛霎时传遍全身,下一刻入骨冰凉的水将他紧紧裹住。他失血后陷入虚弱状态,短暂的昏迷席卷了他。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微睁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身上的黏液被清澈的水冲刷,像是红色的墨汁般一圈一圈晕开。

    他在降落。

    而他想要接住他。

    阿润,阿润

    阿润,你醒醒!

    阿润

    元润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好疼,浑身上下都疼,难受的厉害。

    忽明忽暗的梦境里,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狼狈的画面,是他受了很重的伤,皱着脸躺在一位少年怀里。

    是那位他一直想见,却看不清的少年。

    阿润,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拖累你阿润你是不是很疼?

    少年人的声音里满是自责和关切,他温暖的手一遍又一遍摸着他的头发,偶有一两滴液体落在他的脸上,温温的,热热的,很快又变凉了。

    是少年在哭。

    元润强撑着难受,努力安抚着:不是的是我自己要冲过去的和你没有关系

    话到这里,喉头一痒,咳嗽带动着抽痛的肺部,直到咳出血来。

    你怎么那么傻?少年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不知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精纯而温热的药力很快进入他破损的肺腑,一点一点修复着他的伤口。

    阿润别怕他说,你用性命护我,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这个梦境并不安宁。

    元润隐隐还听见了叫嚣的怒骂声,和刀剑相交的声音。他们好像在逃,少年背着他奔跑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身后的追杀和大喊越来越近,少年的呼吸也越发沉重,越喘越粗,好似再也坚持不住。

    这样的梦应当是绝望的。

    可不知是为了什么,纵然遇到了困境,单单那一句阿润别怕,这个梦充满着希望。

    阿润,阿润

    梦境的虚幻被柔和的声音悄悄撩开一角,那遥远的、朦胧的呼唤声透过那个小角透了进来,落在元润的耳畔,听起来比先前近了些,清晰了些。

    可他有些累,他想醒,却醒不过来。

    长长的沉默以后,他感觉到唇间忽然传来一阵热意,软乎乎的贴住了他,而后空气吹了进来。

    压抑在胸腔和肺部的沉闷被这口空气带动,他昏沉着咳嗽了好一会儿,吐出了憋住的水,浑身的沉重感慢慢变得轻盈,湿冷的身体也慢慢变得温暖。

    大概是被那藤蔓吸走的血有些多,元润有些头重脚轻,再次掀开眼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靠在石壁上,身上搭着一件干净的黑袍,再一低头,两只手被一道一道黑布缠绕成了粽子,包得严严实实。

    他眨了眨眼,手上的黑布隐隐透着精致的云纹,这是路修远的衣裳。

    可他人呢?

    元润靠在石壁上又闭上了眼睛。他身体有些疼痛,精神也有些疲乏,好在被那丑陋的藤蔓吸干的妖力在一点一点恢复,只是消耗的太多,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方才生死时刻他没心思去想这些,现在却越发觉得诡异起来。

    焱池东区与北区离的很近,鬼界这次只将东区划分给妖界,并且地下城内多出了无数敏锐的鬼影,摆明了就是来监视妖界的。

    之前元润还有些奇怪,妖界众大妖进入地下城吸收天地能量,鬼界为何还要派出那么多眼睛来监视他们,原来鬼界在北区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妖界知道的秘密。

    那怪物应当是鬼界借用焱池催生出的东西,作用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既然路修远也已经知道了,定然会采取相应措施。

    奇怪,那东西不吃人,战力也一般,理论上来说,只要不被它的黏液碰到,妖力不外泄,元润定是能逃脱的,鬼界到底养它来做什么呢?

    你醒了?不远处传来好听的男声。

    元润的思绪被打断了,他看向声音的来源,一身黑衣的路修远从幽长的隧道里走出来,见他苏醒,脚步不由加快了。

    路修远蹲在元润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而后放低了声音道:我们好像进入了鬼族的秘境。方才我出去看了看,周围的鬼影比地下城的还要多上一倍,除此之外,还有一对罗刹。你那秘法大概能将我们传送到多远以内?

    大约,方圆百丈以内。这个距离并不算大,甚至还未出北区的地界。

    路修远的手掌不禁慢慢收紧,眼睛眯了眯。他每次认真思考的时候,整个人都忍不住透出一股子凌冽的寒意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恢复了柔和的神情,拍了拍元润的手:你好些了吗?

    嗯。除了妖力还未完全恢复,元润已将恢复了大部分精神和体力。他将身上的黑袍拢成一团,递给路修远,多谢。我们现在应当如何出去?

    他那逃命用的符文并不能精确的定位即将掉落的地方。现在他们暂时安全,若是再随便用那符文传送,直接将自己传到了那队巡逻的罗刹面前可就有些不妙。

    倒不是他二人斗不过罗刹,只是路修远会瞒着所有人偷偷跑来北区,想必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吧。毕竟他表面上与鬼界达成了协议,在大妖们吸收天地能量的期间只在东区范围内活动的。

    我寻了一条路,从这里进去。路修远指了指方才过来的隧道,一直向北,鬼影会少很多。罗刹只有一队,若是算准时间,我们正好能在它们经过我们之前躲到另一边的岩壁后。

    元润点了点头:好。那等到我们妖力恢复就出发。

    大概是经过了方才的同生共死,又或者是互相都不想戳破那一层诡异的关系。他们在恢复妖力的期间,竟然没有再问起对方为何会出现在焱池北区的事情。

    出发时,路修远带头,让元润跟在他身后。二人将妖气敛入体内,小心翼翼踏出这幽暗的隧道。

    走出隧道后,外面是同东区一般恢弘的地下城,只不过这里充斥着阴气,那阴气像是湿重的雾气一般裹了上来,好似要钻进元润的躯体里,让他浑身不自在。

    根据之前路修远探过的路线,他们十分顺畅的走到了罗刹必经的那段路之前。趁着罗刹队慢慢离开,路修远反手牵起元润就走,元润突然被牵住愣了一下,而后马上跟着他一起闪进了另一边的石壁之后。

    什么人!落在最后的罗刹听到了转身时衣摆带起的细微声响,而后一整队都停了下来。

    领队的罗刹黑身朱发绿眼,看上去极其凶恶。他微微张了张嘴,尖锐的牙齿轻轻磕在他青黑的嘴皮上:发生了什么?

    听见了声响的罗刹也有些不确定。

    我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几步,看着那面看起来毫无异常的石墙。

    石墙的背后,石壁的凹洞空间并不大。二人躲进来时太过匆忙,现下紧紧相贴的身体开始透过衣料漫出温热来,路修远有力的胳膊将元润紧紧固定在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他方才因为害怕险些溢出的呻吟声被这只手堵了回去。

    元润的背部紧紧贴在路修远坚实的、微烫的胸膛。他的身量比他高上大半个头,元润几乎能用背感受到身后男人肌肉的轮廓。

    他明明最厌烦旁人的触碰。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着,好像要向身后的那个男人宣泄着他的狂躁和突如其来的心动。

    二人相拥着,静默无声。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外面探寻的罗刹终究没有往里面走来,在外面检查了一番未果后,挠了挠那头枯草一般赤色的头发回到了队列中。

    都给我注意点。领头的罗刹恶狠狠道,要是出了岔子,你们可都知道后果!

    等到外面罗刹慢慢走远,路修远才慌忙松开了捂住元润嘴巴的手。

    他贪恋着少年口中的热气,明明早就可以放下,却卑劣的拥抱了更久。

    抱歉。路修远哑声道。

    元润刚想问为何要道歉,而后很快感受到身后那难以言说的异物,额上的青筋不由跳了跳。

    这个流氓他的确应该道歉!

    第31章

    暗无天日的地下城里,燃烧的火焰发出细微的响声。

    行踪不定的鬼影在幽深的长廊里漫无目的来回着,并未注意到一旁一闪而过的两个黑影。

    静默无言一路向前的二人并未就方才那个失误做太多的讨论。元润的脑子里一半是自己对自己絮絮叨叨的宽慰:没关系,不就是发生一些难以言说的反应,大家都是男人,懂的都懂,没必要把场面弄得太尴尬。

    可剩下的另一半脑子里,来来回回、飘飘荡荡的都是两句话:路修远对他有反应,还是路修远对那个传闻中的爱人有反应。

    诚然,这种事情说起来很没有意思,可元润似乎觉得自己能够接受路修远对自己耍流氓,却不愿接受路修远是想着别人对他耍流氓,虽然听上去都是耍流氓,本质却差了很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这个。

    于是他一路都黑着一张脸。

    这座地下城较东区的要小上一些,也更阴冷一些。他们尽量小心躲避着那来来回回的鬼影,穿梭在隐蔽的边缘。

    有一只鬼影忽然中途转了方向,那双空洞的、冒着绿油油鬼火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们,而后一声尖锐的、几乎要穿破耳膜的声响从那只鬼影口中传出。

    跑!路修远拉起他就跑。

    计划被打乱。地下城内一共有三个通道,一个是元润刚刚醒来时所处的地方,那里路修远已经提前查探过,并不能通向外面,剩余的通道一个在对面,另一个还在更远的地方。路修远之前感应过,对面那个通道内有一股奇异的能量,他们本不应该进去,可突如其来的鬼影大军速度极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通往另一个通道,只好一头钻进了对面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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