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圆 作者:作者:问君几许
    by问君几许小说(29)
    稳稳占据了地盘的旗杆因为沈栖的这个动作很是激动地晃了下,沈栖打着细颤闷哼一声,正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顾砚却将脑袋埋进了他颈间,低低的笑起来。
    那怎么办啊,我老了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听语气还挺委屈。
    沈栖没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又侧过头,掰着对方的脖子,将自己送了上去:说的好像我不会老似的。
    两人的唇相互抵着,沈栖的这句话就显得含糊不清,但顾砚却是听见了的,他反客为主撅住了沈栖的全部呼吸,用同样含糊的声音说:那不一样,你老了也好看。
    那天两人双双迟到,被扣了全勤,损失惨重。沈栖气得不行,为了让顾砚长教训,连着一周没让人碰。亲吻都不行。
    顾砚憋得脸都绿了,之后变本加厉的折腾他,尤其是第一晚,一整夜没让他合眼。
    后来干脆被弄晕了,这才像是睡了一会儿。结果睁眼时顾砚还在挖地盘,像是匹不知疲倦的饿狼,逮住了猎物就不肯轻易松口。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沈栖又揉了下自己的喉结,心想,所以顾砚根本不是什么严肃的人,在他眼里这人根本同严肃两个字不沾边。
    但那已经是从前了,现在的顾砚的确是凶巴巴的,起码在公司、在他面前是很凶的。让沈栖有点怕他。
    欸,顾总!张秘书突然站起来,朝会议室外挥了挥手,沈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袭深灰色西装的顾砚便撞进了他眼底。
    而顾砚明显也看到了他,身形顿了顿,面庞登时绷出坚毅的线条。他站在原地像是斟酌了片刻,然后缓步朝会议室走来。
    沈栖下意识屏住呼吸,紧抿着唇看着他。
    张秘书:我们总监不吃人。
    沈栖:吃的。
    张秘书:???
    第53章
    什么事?顾砚站在会议室门口,朝里面问。
    他问的是秘书,眼皮却有意无意的朝沈栖掠过去,意思很明显你怎么在这里?
    沈栖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触的那刻,沈栖下意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从顾砚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后脑勺,有一小撮头发睡得翘了起来,他嘴唇紧抿着,眼睫一颤一颤抖得厉害。
    张秘书:是这样的顾总,这是市场部的沈栖,您之前是不是和蒋总监定了咱们的六一活动?小沈就是过来找咱们对接这个事情的。
    顾砚点了下头。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个事儿,后来他一忙就忘记和张秘书交代了。然而谁能想到市场部那么多人,蒋明扬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好死不死就推了沈栖过来。
    这可真是
    他摁揉了下眉心,吩咐秘书说:那这事就辛苦你了,你看着安排吧。
    张秘书点头应下,顾砚便转身准备回办公室。顾总。这时始终没开口的沈栖出声叫住了他。
    顾砚顿下脚步,扭头看向他。有事?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是公事公办的意思。
    这时候沈栖已经抬起了头,他捏着手机朝顾砚示意了一下:顾总,因为这是咱们两部门第一次一起搞活动,涉及到费用问题,所以有问题的话我可以找您沟通吗?
    刚才顾砚已经说的很明白,活动的事情交给张秘书安排,沈栖再问这个就显得挺没礼貌、挺得罪人的,会让人误以为他不信任张秘书的办事能力、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但沈栖不在乎这些。
    不用,有任何问题直接和张秘书说,她解决不了的话会向我汇报。顾砚丢下这句,便再没多做停留,径直走回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沈栖下意识的跟了两步,又陡然想起什么的顿住了。
    沈栖,别越线、别急,别越线、慢慢来、别急。
    不知道为什么,张秘书觉得自从自家总监出现后气氛就变得古怪又尴尬,但她心大、心眼也好,沈栖刚刚那个问题也没让她觉得自己有被冒犯,这会儿见对方神色有些不自然,大概是被自家总监给冻伤了,还很贴心的安慰说:
    小沈啊,你别介意哈,我们顾总监他比较忙,所以你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沟通就好。
    嗯,那就麻烦您了。
    接下来的一周,沈栖和张秘书他们利用午休时间将整个活动方案敲定了下来,每次讨论的地方他都有意选在了设计部的那间小会议室。就是私心想利用这个机会多看顾砚几眼。
    但顾砚不常在办公室,经常是临到上班时间才姗姗回来,目光朝会议室这边掠一眼,然后回自己办公室。
    而这个时候沈栖也到了时间要回去市场部,两人有时候会在办公室门口擦肩,有时候不会。
    沈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会议室里逗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一直等到顾砚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他才起身,看对方一眼,或者走到门口同对方打一声招呼。
    偶尔顾砚也会留在办公室休息。然而从会议室里是看不到总监办公室的,所以这对沈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可能要白跑一趟,错过看到顾砚的机会了。
    从前他轻易就能触摸到、亲吻到、抱到、看到的人,现在成了他千方百计都难以靠近一步的天上月,不可望、也不可及。
    明天就是六一活动,几人在会议室里最后核对了一遍细节,临走时沈栖主动和张秘书以及另一个小姑娘握了手。这活动是他们部门要整出来的,理应如此。
    这周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设计部的姑娘有社交牛x症,每天活力四射,跟打了鸡血似的。
    年年团建,建得我现在一听到六一活动几个字就ptsd了,化装舞会多好啊,我愿意天天参加化装舞会!
    几人跟着一起笑。那就明天玩个够呗!小李是不是也还没谈恋爱,明天可得抓紧机会啊!张秘书笑道。
    小李就是设计部的这个姑娘,她终于觉得有些羞赧,拿脑袋去撞张秘书的肩:欸呀,张姐你说什么呢
    这时候沈栖的电话响了。抱歉,我接个电话。
    没事没事,沈哥你先忙。
    电话是唐衍打来的,沈栖摁了接听键,走去楼梯间打电话。
    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也不同人客套,开门见山的问:什么事儿啊现在给我打电话。
    他不认为对方能有什么正事,事实上唐衍也确实没什么正经事要讲,他是来八卦的。
    嘿嘿嘿,那啥,我就是来问问,这一个星期下来,你俩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没有?
    这一周沈栖忙,两人没怎么联系,唐衍有时候憋不住发消息过去打听情况,沈栖也是看过就放在一边,没回他。回个屁,就瞎起哄的。
    能有什么进展啊。我连人都没怎么见着。沈栖踢了踢旁边的墙壁,心想。
    人生多艰难,连猪队友都时时来捅刀。
    唐衍急了:你这不行啊,我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你们那个活动了吧?你就甘心白白错过这次机会?
    这我能不知道么,但我也没有办法啊。沈栖想。他很沉的唔了一声,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昂。唐衍在电话那头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他大概也终于听出来好友不太想提这事,好一会儿之后换了个话题,问,那叔叔阿姨那边还是没反应么?
    沈栖已经看出来了,这家伙今天就是专门来往他心口扎刀的,他转身靠在墙壁上,很轻的回答说,没有。
    那天出柜之后,沈栖试着给他爸他妈打过电话,但两人已经将他拉黑了,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到今天,他始终没能打通那个电话。
    微信也同样。无论他什么时候发消息过去,显示的都是被拉黑的提示。
    有时候沈栖甚至会想,他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坏事,以至于他爸他妈宁愿当没生过、养过他这个儿子,也不愿意和他好好沟通,试着理解他。
    可其实不过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所以顾砚当时是怎么走过来的呢。一边因为父母冷漠的态度难过伤心,一边又要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跟他笑、跟他闹。
    逢年过节把他送上飞机,然后转身离开机场,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还要在电话里骗他说和家人去哪里玩了、见了什么亲戚朋友、吃了什么好吃的添一无缝的瞒了他七年。
    每每想到这些,沈栖都觉得像是有人捏着柄生了锈的刀,在生剜他的心。
    但那刀太钝了,剜也剜不利落,一下一下,千百次的割在同一个地方,见血、见泪,就是不见结束,不肯给他痛快的一刀。
    后来那颗心总算被剜去了,却留下个血洞,经年累月无法愈合,碰一碰就能痛得他冷汗直流。不碰也痛。日日夜夜的提醒他、折磨他。
    唐衍。他哑着嗓子叫了好友的名字,唐衍欸了一声,在呢,怎么了?
    你说,顾砚遇着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你胡说什么呢,唐衍当即反驳说,虽然骗顾砚和提分手这事儿的确是你做错了,我也没法昧着良心替你找借口、帮你辩解,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贬低自己,真的
    沈栖没再说什么,良久之后他同唐衍说了再见,把电话挂了。但没急着回办公室,摸了支烟出来,点燃了。
    放在以前极度讨厌烟味的人,竟然也开始抽烟了,还抽得很凶,坐在楼梯间台阶上的那十多分钟,他抽掉了大半包烟。烟屁股捻了一地。
    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他没分寸,一下抽得急了,被烟味呛得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好不狼狈。然而现在他点烟、抽烟的动作驾轻就熟,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个老烟枪。
    但他开始抽烟其实不过才一个月,抽第一支烟的时候他刚从山上下来,正开车回家准备出柜。那包烟是他路过某个高速公路休息站时买的,30块钱一包的玉溪。
    第54章
    差五分就到上班时间。沈栖将烟盒外面的包装纸拆下来,把烟头捡起来裹在里面,起身走出了楼梯间。
    他过来时下意识的将楼梯间的木门掩上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有道人影已经在外面停留了挺久,直到他起身,才匆匆转身离开。
    而他满身烟味,自然也没能闻到在那人停驻过的地方,残留着一点他很熟悉的香水味。
    站在楼梯间防火门外的人其实是顾砚。他也是出来抽烟的。
    公司虽然有专门的吸烟室,但顾砚不习惯去那,人多,碰上了难免要相互聊几句,但他这会儿心里有些烦躁,没有和人攀谈的玉望,便把目光对准了楼梯间。
    谁知道竟有人比他早一步将楼梯间占了。他本来都想直接走了,门内的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声。
    唐衍。
    你说,顾砚遇着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是沈栖。
    他无意偷听对方讲电话,但脚步却仿若被黏住了似的,就是动弹不了。
    防火门没有关严实,留下一道窄窄的缝,他就这么站在原地,透过那道缝,看里面的人挂了电话、坐在台阶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顾砚原本就犯了烟瘾,被那味道勾得更是浑身难受,却拼命忍住了没动,手臂垂在身侧,食指和拇指无意识的捻着。
    等门内的人终于抽够了,起身从地上站起来,他才赶在对方发现之前离开,回了办公室。
    因为没能抽到烟,顾砚烟瘾更重了,但不可能再出去一次,太傻了。便把烟咬在嘴里,干嚼着。
    有时候烟瘾在不恰当的地点犯了,他也会这么做,多多少少能缓和些瘾头。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身上还拢着楼梯间那股浓重的烟味,越嚼烟瘾越重,到后来险些按捺不住,差点儿在办公室里就将那支烟给点了。
    艹。顾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认命的转去了吸烟室。
    化装舞会在下午12:30正式开始,沈栖和张秘书作为负责人,提早两个小时到的酒店,确认了场地的布置,又和主持人以及酒店安排的服务人员沟通了流程,确保活动过程不出错。
    六一活动从万年不变的部门团建改成了酷炫的化妆舞会,大家都很兴奋,一到12点就都陆陆续续到了酒店。
    有些人只是简单的戴了个面具,依稀还能从背影和身型辨认出可能是谁,有些人却特地从某宝购买了夸张的服装道具,把自己打扮成了海盗、魔仙堡王子、白雪公主
    甚至有人穿着黑袍戴着高帽,拖着一条及地的艳红色舌头,打扮成了黑无常的样子。
    真一群牛鬼蛇神、群魔乱舞。
    沈栖和张秘书借了酒店的更衣室,换上了自己准备的装扮,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其中。
    沈栖没做什么夸张的打扮,只是换了件纯黑色的丝质衬衫,下面是配套的黑色长裤,脸上罩了一张白色羽毛的面具。
    黑如浓墨、白似新雪,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在他身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他衬得有种无法形容的味道。
    半是鬼魅半是仙。
    他并不怕被人认出来。甚至希望能被人认出来,但那个人是特指。
    是顾砚。
    时间一分一秒过,大厅里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沈栖懒懒的靠在一张甜品台旁,透过羽毛面具盯着大厅的路口处,分辨着那个人什么时候过来,也猜测着对方会作何种装扮。
    但无论顾砚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模样,哪怕是裹进了海绵宝宝、机器猫的玩偶服里,沈栖都觉得自己能将他认出来。
    刚开始时入口处往来的人比较多,越接近十二点半人就越少,到后来十来分钟也见不到一个人。沈栖喝完一杯香槟,他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两个部门的所有员工都参加了这次的舞会,有配偶有对象的可以带配偶对象一起来,没有配偶对象的可以带单身的朋友。沈栖转开视线往大厅里扫视了一圈,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顾砚他应该就快来了。
    他早上只在早餐车上买了杯咸豆腐脑,这会儿已经很饿了,正想从甜品台上拿点小蛋糕或者小牛排吃的时候,门口终于又出现了两个人。
    两人的装扮和沈栖的非常相似,都是丝质衬衫配长裤,区别只在高一点的那个同沈栖一样是件黑色衬衫,另一个的衬衫则是深紫色的,胸口大氅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颈项间戴着条银质十字架的项链。
    两人的手中各执着一支艳丽的红玫瑰,边往大厅走,边凑在一起亲密的说着什么话。
    大厅里人多嘈杂,还放着轻缓的钢琴曲,稍高一点的那个人为了听同伴说话,刻意微微侧垂着头,是很亲密的样子。
    酒店定的是张成家的,看在沈栖和顾砚两人的面子上,打了折上折,省下了一笔不小的费用,沈栖他们就用这笔钱买了几箩筐的红玫瑰,安排了一个服务员在门口分发,凭邀请函每人可以得到一支,舞会过程中可以送给别人。
    但沈栖现在却后悔了。他不该买红玫瑰。买的哪是什么玫瑰啊,分明是利箭、是利刃,一箭箭、一刀刀,直往他心头扎。
    他终于等来了要等的那个人,但他却一点都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又开始觉得冷,冷得他想蜷起来,躲到沙发底下、躲到角落里、躲到随便哪里都行,只要不让他看见顾砚和谭晓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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