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每天都在求复合 作者:作者:歌声
    歌声(8)
    沉默良久,眼见百礼骞就要走出大门,安樾大喊:师父等等!
    他快速奔到百礼骞的面前,撩起衣服下摆跪下:师父,安樾知错,师父将襁褓之时便被遗弃,差点冻死在街头的我找回,给我锦衣玉食,对我悉心教导,待我如亲子。我却忘了身为九嶷国圣子,受百姓供奉却存一己之私,妇人之仁。
    从今往后,我将摒弃一切妄念,潜心学习,为九嶷国祚,琉月一族披肝沥胆,舍身成仁。
    第11章 哥哥
    仿佛幻境破碎灭,洗灵殿和洗灵阵散成万千碎片消散,眼前春光明媚,樱花雨落,花瓣时不时就有一片飘落到靠着亭柱看书的安樾身上。
    安樾脸上已褪去少年时的婴儿肥,面部线条柔软中带着刚毅,有一种难辨雌雄的华美。
    他随手拈下落在袖口的一片花瓣,看到通向亭子的石径上,百礼骞满面春风地正走过来。
    安樾收起书,起身立在亭子边。
    王叔。待百礼骞走到面前,他微微躬身行礼。十八岁时,安樾被九嶷国主赐同王子位,自那以后,百礼骞便不让他再叫师父,安樾便依辈份称呼王叔。
    天衍宗督使送来了迎亲礼书,安樾,与你联姻之人是天衍宗重光仙尊的嫡传弟子,如今风头极盛的岚日仙君苍楠。
    苍楠安樾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再睁开眼时,蓦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衾香帐的大床上,床对面的月洞窗外天光已明,窗棂上,一个大大的囍字
    他脑中空白了片刻,然后想起来,他已经在天衍宗,在岚日仙君的床上。
    刚刚苍楠他是喊出了声?安樾心中一惊,好在身旁床铺是空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他稍稍心安。
    就听到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苍楠手持一个托盘,从外面进来。
    你喊我? 他已经换了一身灰蓝常服,只佩了一只玉制发髻冠,将一头乌丝束缚在头顶,又如瀑布一样披在身后,较之昨日的华美矜贵,显得玉骨清风,亲切近人。
    没有等安樾回答,苍楠已经将托盘搁在桌上,自己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看他。
    被他瞧着,安樾撑坐着起身。一晚翻腾,中衣已经有些散开,这一起,衣服扯得更开,脖颈及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他下意识地去掩,手忙脚乱反而越拉越开。
    苍楠忍不住笑起来,他牵起一旁的薄被一角,轻轻搭在安樾身上,指腹滑过安樾胸前的肌肤,有一丝几乎不被察觉的停留,他迅速收回了手。
    抱歉,我昨晚太困了不过,我依稀记得你睡得并不安稳?
    安樾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他定定看了苍楠片刻,脸上渐渐飞起红晕,羞赧道:仙君取笑了。
    仙君?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喊的是苍楠?
    还是听到了?安樾转念也便释然,修士五感灵敏,而像苍楠这样的出窍修士,方圆数里,一丝一毫的动静又如何逃得过他的耳目。这也提醒他要更加小心。
    梦中呓语,仙君勿以为念。他略显紧张道。
    呓语?苍楠笑意更浓,直视安樾眼睛,你梦到我了?
    安樾红着脸避开了苍楠的视线。
    其实我喜欢你这样叫,仙君仙君,那是外人喊的,你我不是已经成亲了么。苍楠道。
    仙君若喜欢,那无人之时,我便以姓名相称,如何?安樾抬眼。
    无人的时候,叫哥哥。 苍楠靠近了一点,轻笑低语。
    见床上的小东西在自己的调戏之下窘迫到手脚无处安放,苍楠十分愉悦,站起来朗声道:好了,不与你玩笑,你愿意怎么喊就怎么喊。
    你的箱笼物件,常务司已派人送来,就在隔壁厢房里,不过这里一应衣物日常所用也都足够,随你取用因为我并无太多需打理的事务,所以天麓峰只一名侍从司吉,昨日你已见过,如若觉得不够,让常务司再派几名过来也可。
    苍楠在桌边坐下,看着安樾起身穿衣,一边说,一边打量他这个小道侣。轻便丝滑的中衣裤下的身形隐隐显现,背部平滑的曲线滑进腰肢又在臀部挑起饱满的弧线,虽然中衣裤遮盖住了大部分的肌肤,但天鹅一般的脖颈和下面露出细白的脚踝都仿佛凝脂一般,联系到昨日和刚刚因为触碰而带来的指尖的腻滑柔软的感觉,苍楠有点后悔昨日不该着急服了宫驰的药,让他整晚都困顿不已,结果软香在怀却如同抚木抱石,不能不说颇为遗憾
    正思绪飘散,听到安樾说:不用,就司吉挺好的。 安樾依旧将昨日的喜服套上,已经穿戴齐整。
    苍楠回过神,又说:哦对了,这是司吉去取来的早膳,也幸亏他提醒,我才记得你还是要吃饭的若不合口味,也可让伙房依你的喜好每日烹制。
    安樾走过来,在另一侧坐下,看了看桌上的餐食,一碟桂花松糕,一盅南瓜粳米粥和一枚香卤蛋,便说:这样就很好。
    坐下来拿起汤匙舀了一匙刚准备往嘴边送,抬头就看到苍楠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便笑笑放下汤匙,将碗轻轻往苍楠那边推了推:仙君要不要尝尝。
    不用,我辟谷已久,便是昨日也只是应景之举,无需食物果腹,你吃。
    安樾听了,便顺从地将碗又拉回来,舀了两口慢慢咀嚼吞下。但对面如烤如炙的目光让他吃得颇不自在,他微微垂目,再抬头时眼中已是含情脉脉。
    仙君,你靠近些。安樾道。
    苍楠不明所以,往前倾了倾,因为近了,眼睛抬起一些,显得更加晶润明亮。
    安樾舀起一匙,伸到他唇边,笑容温暖,声音轻柔:张嘴。
    苍楠难得得脸微微红了,他视线往下扫过汤匙,又回到安樾脸上,正要推辞坐回去,就听到安樾接着喊了一声:
    哥哥。
    皮酥骨软。
    鬼使神差地,他僵在原处,等到口中尝到南瓜的清甜和米的软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张嘴被投喂。
    吞下口中食物,苍楠颇为窘迫地坐直身体,并且掩饰道:好久没有吃东西,偶尔尝尝也不错。
    那哥哥若有空,樾儿吃饭的时候,哥哥可否陪着樾儿吃一点? 安樾甜甜笑道,娇憨可爱。
    苍楠目光注视着刚刚被自己舔过,现在又被安樾若无其事地放到嘴里的汤匙,心念微动,好。
    见安樾吃得差不多,苍楠便说:那个樾儿,你初到宗门,这两日我左右没有安排,今日与各峰长老见礼后,我便带你在宗门四处转转,熟悉一下。
    嗯!安樾欣然答应,又似乎无意道:昨日宗主让我去见他,跟我说了一些话
    师尊既然单独喊你去说话,自是无需他人知会,你记着便是,不用告之于我。没等安樾说完,他就打断。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宗主说如果我闲来无事,可以去帮忙整理藏书阁禁区里的文书典籍。
    禁区的典籍涉及本宗内门心法秘笈,若非师尊亲允,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我虽得师尊口令可以进出,但此事枯燥繁琐实在无趣。若由本门弟子去整理,难免挟有私心,你全无修炼需求,倒确实是合适的人选。苍楠侃侃而言。
    我不嫌繁琐,也喜欢读书写字,做点事情,也好过游手好闲。安樾说。
    好,若有困难之处,尽可以来对我说。
    这时,门外传来司吉的声音:仙君,圣子,飞舟已等在前峰起落坪。
    苍楠答了一声知道了,听安樾说他换一下衣服,便先自去往前厅。
    不久安樾出来,换了一身浅蓝束腰窄袖襕衫,宽约一掌的灰蓝腰封修饰出极为匀称的身形,不知是不是凑巧,与苍楠的服色刚好遥相呼应。缫银发冠同样将墨发束起,在两额自然垂落两缕,整个人随性洒脱神采奕奕。
    苍楠视线在腰封上略作停留,眯了眯眼,待人走近,道:很好看。
    安樾回以笑容,道:哥哥也好看。
    苍楠歪头一笑,手自然伸出:走吧。
    安樾犹豫一下,伸出了手,随即被苍楠握住。
    与从舟船上下来时为稳住身形而牵手不同,这次安樾才注意苍楠的手大而修长,几乎能将他的整个手包进去,而此时对方显然是轻松愉悦的,四指松松卷起,却毫不费力地将他的手圈在掌中。
    安樾体质至阴,长年四肢偏冷,手指冰凉,因而对掌心传来的温热之感尤为敏感,不由得手指微颤。
    这么凉。苍楠看了一眼安樾,手没有放开,反而稍稍握紧了些。
    很快,掌心的那一点热仿佛温泉之眼,丝丝暖流自泉眼四散奔流,沿着安樾的手臂扩散到全身,瞬间寒意尽去,好像刚刚在暖泉中泡过了一般。
    体感温暖的同时,安樾又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自己长久以来紧紧裹住的内心屏障,被猝不及防地剥开了一层。
    安樾心生不安,他微微蜷手,想要从对方掌中抽出时,苍楠的四指忽然转了一个方向,从握着变成贴掌相对,还没等安樾做出抽手的动作时,对方长指已经自他的每个指缝间插入,同时指尖微微用力,令他的手掌紧贴上去,直至彼此的指缝间再无一丝空隙。
    指根的填塞之感令方才的不安更甚,他忽然有点喘不上气,在更大的反应出现前,迅速收拢手指自苍楠掌中挣脱,看到苍楠望过来时,又以撩发的动作掩饰:头发挡到眼睛了。
    见他面色忽然发白,苍楠顾不上探究其他,问:樾儿,你怎么了?
    唔大概是因为要与各位长老见礼,有点紧张。安樾随口编了一个理由,两手交叠在一处握紧以示所言非虚。
    苍楠伸指探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即收回说:不必紧张,只是见见,不妨事。再说,有我在。
    安樾点点头,还在思考苍楠再伸手过来如何应对时,对方已经笑笑往前走去。
    他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
    不多时,两人便走过了来时的石板路,来到了昨日落地的起降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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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忌讳
    已等了一会儿的司吉见到二人,赶紧上前来行了一个大礼,并且自行发挥:恭喜仙君、圣子龙凤呈祥,永结同心。
    苍楠和安樾俱是一愣,随即失笑。安樾道:司吉,虽然奇奇怪怪,但谢谢你的好意。
    苍楠却哈哈笑道:说得不错!回来赏你。转头对安樾说:樾儿,登舟吧。
    难得被岚日仙君当面夸赞,司吉顿时心花怒放,喜滋滋地看着二人上了通行舟,飞舟缓缓腾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仙君话语里的不一般。
    岚日仙君,他刚刚称呼圣子什么来着,樾儿?
    猛抽了一口气之后,司吉在原地激动地扭成一团
    通行舟主要用作宗门内的来往交通,自然体积不大,外形也如普通的小船,分为前后两舱,前舱驾驶后舱载人,船尾一块观景甲板,五、六人颇为拥挤,一、二人就甚是宽敞。
    昨日安樾独自乘舟,又是晚上,所以便在舱内未出,今日不同,他坐了一会儿,就表示想出去看看。
    苍楠欣然随出,二人立在观景台中,视野极为开阔辽远。
    不同于晚间,白日的天衍宗又是一番秀丽画卷,因为形体精巧,通行舟无需像大型舟船一样飞在距离山顶很远的高空,而是在峰峦间穿行。
    就见眼前青山叠翠,飞瀑流泉,重重林木间有建筑掩映,露出或一角飞檐或一壁石墙,下面或深涧或幽谷,鸟鸣猿啼,鹤舞闲云。
    舟行平稳缓慢,如果不朝下望,会令人生出舟行水上,人游画中的错觉。
    真美呀!安樾由衷赞叹。
    苍楠对此景显然已司空见惯,视线时不时就落在身边对着美景如痴如醉的安樾身上。
    牵手都如此紧张,所以前面主动靠上来的种种,其实是怕得不到宠爱的讨好之举吗?
    曾经的灵狐也是如此,胆小怕生,但又想寻求保护,总是在犹犹豫豫之后,仍是钻进他的怀里黏着。
    小道侣侧颜也堪称完美,晨日贴着他的肌肤,勾勒出精巧的轮廓,仿佛神来之笔。眼珠因为映入一缕日光而呈现出琥珀色,与他最喜爱的灵狐真的很像,苍楠忽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慨。
    何止是失而复得,他还是自己的道侣,会说他是属于他的,会喊哥哥。
    这是上天的馈赠和弥补,苍楠一时觉得怎么去疼爱眼前的人都不够。
    见安樾情不自禁地往前迈步,苍楠拽住了他的胳膊:别太靠边上。
    安樾转而芜而一笑:没事的,这里好宽敞。
    不可大意。苍楠不假思索地往前一步,伸手揽住安樾的肩,感到手臂下的人轻抖了一下,苍楠转过头去看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停在那红润饱满的唇上,一瞬间好想低头噙住。
    及时忍住了,他艰难将视线扯回,也望向前方,说:这样便好。 揽着安樾肩头的手轻轻拍了拍。
    肩膀僵硬片刻之后,安樾强迫自己放松,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怎会如此,他是不是无法完成任务?
    他细细回想这一路来与苍楠相处的细节,明明一开始他还是游刃有余。
    对,就是方才苍楠主动牵手十指相扣的动作,让他意识到一个以前没有注意的问题:他其实并未真正与人亲密接触过。理论上他堪比欢场老手,但实践上他还只是一个幼雏。
    回想到自己临行前在国主面前立下的不惜粉身碎骨也要使命达成的誓言,安樾宽慰自己是因为一开始还不适应,他还可以调整,他会很快熟稔并最终拿下对手。
    苍楠主动的回应不正好证明了他的手段行之有效么。
    在经过了那么久的准备,进行了那么多的训练之后,他绝不能因为这一点点的障碍就前功尽弃。
    他的武器就是他的身体,如果连这一个槛都过不去,他还能有什么用?
    想到此,安樾又深吸了一口气,压制内心的抵触,意念松弛,进一步放松了身体,将半身的重量倚靠在苍楠身上。
    四峰分落在天衍宗不同的方位,相隔有远有近,舟行的线路是由近及远逐一拜访,首站便是天奚峰。
    天奚峰简竹长老应早知岚日仙君二人的到访安排,早早就率众弟子候在主殿外,见了面更是热情有加,给新人准备的见面礼也相当丰厚。
    安樾看得出简竹长老是真的喜欢苍楠,眼中老父亲一样慈爱的目光很难说是假装,爱屋及乌,从长老到弟子也都对跟随仙君到来的安樾十分客气。
    这大概是有着前面苍楠冒险施救天奚峰弟子的缘故,安樾心想。
    短暂停留后,二人告辞,临行前,简竹对安樾说声抱歉,将苍楠拉过一旁说话。
    安樾自然是不便跟随,眼角瞥到长老说话间神情颇为恳切,而苍楠则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安樾也便不管,只静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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