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赫连子煜死了。赫连子谦估计,太子不出三天便会回京清君侧,然后逼皇帝退位。

    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好现象。

    是以,赫连子谦抚摸着宁洛歌恬静的睡颜,轻声呢喃:还要委屈你yī zhèn 子了,赫连子煜现在还不能死,等他可以死了,我一定交给你处置。

    时间,估计不会太长了吧,太子已经快回来了。

    宁洛歌在床上休息了一个多月,已经把盛夏休息成了初秋。这一个多月了,莲妃来了很多次,看见宁洛歌的伤势一直都十分抱歉,宁洛歌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说道,“没事没事,就当是被蚊子叮了。”

    在莲妃和赫连子谦的精心照料下,宁洛歌huī fù 得很快,只是在床上这么躺着,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捂出痱子来了,幸好赫连子谦知道她好动闲不住的性子,隔三差五便抱着她出去溜达溜达,有一晚他们还是在油菜花田里面过的。

    那一晚,赫连子谦差点擦枪走火,要不是因为她还是个重病人,宁洛歌觉得她恐怕已经被大灰狼拆吃入腹了。

    且说在她身体大病初愈的时候,在常香无意的一次说说漏嘴的似乎,宁洛歌知道了赫连子煜不但没死,还加官进爵之后,踹饭了三个凳子,打碎了八只碗。

    然后就偃旗息鼓了,赫连子谦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但是人家像是猫儿似的乖乖的,乖得赫连子谦都觉得毛骨悚然。

    最后人家宁洛歌主动说,“活着也好,活着才能生不如死。爬得高也好,爬得越高输得越惨。”说完了就歪着头呼呼大睡去了。

    赫连子谦只能苦笑,这孩子还真是乐观向上啊。

    明天,太子就要回来了,宁洛歌翘着二郎腿在床上吃着莲妃做的红豆酥,听常香给自己说天下大势。

    得知明天太子便要凯旋而归,宁洛歌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赫连子灏,文韬武略,样样拿的出手。而其身份高贵,是皇后娘娘的亲生。身后有李家,还有王家。

    王贵妃的侄女是太子的太子妃。这也是为什么,王贵妃尽管那么看不惯皇后,皇后也不敢duì fù 她的原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她儿媳妇的面儿,也绝对不能和王贵妃剑拔弩张。

    本来太子便是在朝在野便是一片好评之声,后来因为赫连子煜使了些手段,让皇帝派出太子去边疆的叛乱,这一去jiù shì 大半年。

    而赫连子煜就利用这大半年的时间,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到现在为止,已经隐隐有了可以和太子抗衡的趋势。

    太子这次成功凯旋,手握重兵,带着三十万的重兵成功地回到了京城。

    宁洛歌伸手拿了个苹果,张嘴咬了一大口,她乐hē hē 地道,“不知道赫连子灏要是知道了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三弟现在已经开始威胁他的位置了,温顺的小猫一朝变成了吃人的猛虎,你说这赫连子灏的脸色会不会很好看?”

    常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对政治局势并不是很敏感,以前的时候把这些消息禀报完了,主子都是不会说话的,所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宁洛歌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前一世,赫连子灏因为宁洛歌一直以来的打压,虽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但是有宁洛歌zhè gè 凤凰门的门人给赫连子煜做后盾,加上赫连子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赫连子灏虽然一直都想要他的三弟消失在zhè gè 世界上,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屡次暗杀,全都无果。

    宁洛歌还记得之前在四皇子府上查连环凶案的事情,当时四皇子说,太子府也有异动,这说明太子虽然远在边疆。

    但是京城的事情全部都仔仔细细地盯着。

    只是即使盯得再紧,远水解不了近火。要说这赫连子煜也真是有才华,虽然无耻了点,但是政治智慧那是绝对的有。

    蛟龙困于浅滩,发挥不了任何威力。这样的太子即使是权倾朝野,也动不了就在皇帝身边的他。

    等太子再回来,赫连子煜早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根本就不再害怕太子的威胁。

    而且根据宁洛歌对赫连子灏的了解,赫连子灏心机深沉,性格开朗豪爽,然而因其心底仁厚而导致性格略有些优柔寡断,否则应当是个明智的君主。

    想当年她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赫连子灏拉下马,那个时候宁洛歌利用赫连子灏心爱的女人,引诱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让皇上听到。

    这才使得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废太子。

    那个时候,她觉得赫连子灏这样做实在是太愚蠢,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了天下,不像赫连子煜,心怀天下,对她也是关怀备至,要是找夫君,就应当找赫连子灏这样的。

    然而现在想来,只是那个时候太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绝顶聪明的人,可现在才发现,那个时候只是太傻。

    要找夫君,宁可找一个赫连子灏那样的,先天下后爱人的男人,注定不会是个好丈夫。

    宁洛歌叹了口气,其实那个时候,有太多太多的迹象可以表明赫连子煜对宁洛歌的只是利用。只是宁洛歌那个时候一门心思都在bāng zhù 赫连子煜拿到皇位,别的丝毫都没有想过。

    晚上,赫连子谦来得极早,这一个月来,因为宁洛歌生病,赫连子谦每天必到,而且一直来的都很早,往往天还未黑便到了。

    宁洛歌刚吃完了晚饭,正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一本兵法书,见赫连子谦来了,宁洛歌便把书放下,整个人都扒在了他的身上,像个熊一样。

    “喂,你这几天怎么都这么早?”宁洛歌戳戳赫连子谦的俊脸,皮肤不错哦。

    “嗯,很快我就可以日日陪着你了,很快,我就会告诉你我姓甚名谁,家中有几个亲人,家住在哪儿,今年年方几何,有关于我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现在,为了你的安全,你再忍一忍。”

    宁洛歌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话,又惊又喜的,但表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睛咕噜噜看着四周,不走心地道,“其实我现在,并不是很在乎了。”

    “那你希不希望我天天陪着你?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面前?”赫连子谦诱惑道。

    “希望啊,愿意啊。”宁洛歌笑得和朵花似的点了点头。

    “很快了。”赫连子谦看着窗外的月,幽幽地道,“因为太子要回来了。”

    西凉东面的蛮夷羌黎族十月前忽然率领二十万大军袭击西凉东境,事出突然,西凉众人甚至对这战事毫不知情,没人知道为何,安静了二十年的羌黎族会突然进攻西凉。

    事发当时,大将军苏拓正镇守陲城,陲城在西凉的北面,是十分重要的军事要地,且不说到羌黎族的距离有多远,即使是比邻之地,皇上也不敢让苏拓贸然离开陲城。

    而恰逢当时,西凉另一位镇国大将军梅锋卧病在床,朝中无人可担当主帅,皇帝那阵子为了此事头发都愁白了一半,而一向圆滑机变的大臣们这次也没了bàn fǎ 。

    就在情况一时陷入僵局的时候,太子赫连子灏忽然自请为帅,率兵讨伐羌黎族。

    太子能文能武,且师承已故大将军林哲,熟读兵书兵法。但是太子从未当过主帅,经验不足,太子的奏折一出,当时引起了朝中的纷纷议论。

    大臣中一部分赞同太子亲征,主张历练太子,建立军功,一部分认为太子年纪尚轻,且毫无军旅经验,这一仗规模不小,担心太子不能掌控。而另一派,则是中立派,对于谁当主帅并不敢兴趣,一切唯皇上马首是瞻。

    最后还是兵部侍郎戴宗说了话,太子文才武略样样精通,此番正是锻炼的好机会,太子虽然没有经验,而几名将帅有好巧不巧地都不能前往,但西凉不缺好将领,主帅也并不一定要上战场,给太子配备几名有经验的大将从旁辅佐,而且他也愿意陪同太子一齐上战场。

    却说戴宗此人虽然是兵部侍郎,但是一向刚正不阿,不属于任何一派,和皇子之间的关系也都是一般般。也正是因为他想来公正理智,所以说出来的话极其让人信服。

    且戴宗年纪轻轻便官拜侍郎,论文,他是宣德三十年的状元,到如今已经有四年时间。论武,他用了十招便打败了镇国大将军梅锋。

    戴宗的立场一表明,顿时皇上心中更多了几分安定,于是在群臣又议了两天之后,决定让太子出征,戴宗以及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为副将一同前往东方平乱。

    十个月一晃而过,一个月前东方传来捷报,太子即将班师回朝,而归期就在今日!

    今天是个绝对热闹的日子,举国上下都对打了胜仗的太子夹道欢迎,尤其是直通皇城的中央大街。

    “殿下,如今已回帝都,三皇子您dǎ suàn 要如何处置?”太子副将也是太子的心腹之一李怀刚驱马行到太子坐骑旁边,趁着周围人声鼎沸,头微微靠近太子问道。

    “三皇子知道我们不少的秘密,殿下您看要不要杀?……”李怀刚一向忠心于太子,更是bāng zhù 他暗杀过不少有头有脸的人,此时显然他对赫连子煜已经怀了杀心。

    “你暂且不要有任何行动,老三与本宫自小在母后身边一起长大,本宫不相信他会谋害本宫。反倒是老四,最近风头正劲。先是老三,后是老四,本宫只是离开这京城十个月而已,父皇便迫不及待地为本宫树立了两大敌人,刚子,你说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向自信的太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彷徨,有一件事,即使不甘愿,却也要悲哀地承认,那jiù shì 他从来没了解过他的父皇。不但是他,还有他的母后。但很快,赫连子灏便收敛了心思,专心致志地扮演那位才智双绝谦逊有德的太子角色。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最为敬爱的母后因为赫连子煜的设计,已经被幽禁在了坤宁宫,更不知道,zhè gè 他并不太放在心上的三弟,会在不久的将来夺去了他的东宫宝座。

    “小香香,今儿中午吃东坡肘子如何?”宁洛歌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脚尖十分嘚瑟地一晃一晃的。

    “我的大小姐,主子说了,最近您可是只能吃清淡的,伤口正在复原,不宜吃太多的油腻。”常香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扭头道。

    现在莲妃正式派常香来照顾宁洛歌,所以宁洛歌的饮食等一切包括宁洛歌zhè gè 人现在都由常香来负责。

    而宁洛歌因为她本人实在是没有什么诚信可言,所以所说的话现在根本就没有听了。

    “切!不让我吃我就出去吃,本姑娘长着腿,还怕饿死自己?”宁洛歌极其不给面子地扭过头,轻嗤了一声。

    常香收拾完了,便拿着托盘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了嘱咐宁洛歌,“今儿太子凯旋而归,今天宫里肯定会热闹。主人一早走的时候就吩咐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大小姐,所以宁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让我难做,乖乖地在房间里哦。”

    常香和宁洛歌的关系并不像一般的主仆那样,常香和宁洛歌更像是姐妹。

    至于宁洛歌是姐姐还是妹妹,要视她当天的智商来定。

    宁洛歌挥了挥手,表示绝对不会让某小妞因为她被主子收拾。门“咯吱”一声关上,宁洛歌看着窗外树梢上的鸟儿,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

    皇后被幽禁宫中的事情,皇上并没有昭告天下,赫连子灏回来,若是,他知道了那夜的真相,恐怕赫连子煜和他之间的战争便要真的打响了,而帝都想必又要掀起yī zhèn 腥风血雨了……

    宁洛歌缓缓地闭上了眼,她不知道,也暂时不想理会,她在这场夺嫡大战中到底会是处在什么位置上的。

    当晚,太子凯旋归朝,皇帝龙心大悦,为众将设宴,宴会上,太子因此次biǎo xiàn 极佳,被一干随行将军轮番表扬,皇帝也大加赞赏,给众位将军加官进爵,厚封赏赐。

    由于太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职自是不再加封,但皇上颇有意味地封副将李怀刚管带巡防营数万士兵。

    李怀刚在这之前只是兵部一个五品的兵部郎中,而今令其掌管巡防营,握有shí jì 兵权,这封赏似乎略微大了些。

    但百官随即一想,便明了了。这李怀刚是太子的人,满朝皆知,这数万的巡防营官兵看上去是给了李怀刚,但shí jì 是封赏了其背后的太子,太子是人精,自然一下就明了了,本来心中还因为刚刚知晓母后忽然被幽禁而郁郁不快,但此时却是大为惊喜。

    然赫连子灏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中虽gāo xìng,面上却只是恭顺严谨,毫无异样。

    李怀刚谢了封赏,退回到座位,看了赫连子灏一眼,而赫连子灏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投向了不远处的戴宗身上。

    今晚已经官拜兵部尚书的戴宗虽然并未加官进爵,但却得到了皇帝的一个承诺。

    是以戴戴宗可以算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这十个月的朝夕相处,让赫连子灏越发觉得戴宗是个人才,刚正不阿,体恤bǎi xìng ,对待事情有敏锐独特的角度,犀利睿智。

    可jiù shì 这样一个国家栋梁,却盐油不进,不吃软不吃硬,有的时候甚至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而且他不好财不好色,简直jiù shì 铜墙铁壁,没有任何可以攻破的弱点。

    他不支持任何人,只是保持中立。此时即使是被太子垂青,也只是略略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随即把眼神转向了别处。

    赫连子灏也收回了视线,垂眸饮酒,心中却在思考着如何能够把这位至关重要的人物拉拢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皇兄,臣弟敬您一杯!”

    赫连子灏的沉思被赫连子煜的敬酒忽然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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