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你说不动心,我一点都不相信!”老爷子道,都是男人,他又如何不明白段飞的感受:“既然我们做长辈的都同意了,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这个仪式对雯雯非常重要,也许是她一辈子都难忘的婚礼了!所以段飞,请你一定要配合!”

    配合结婚?段飞猛地抬起头:“老爷子,我不能啊,这事不妥!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时间不多了。”苏老静静地道:“段飞,你对我的身体最了解,在接下来的每分每秒,我都有停止呼吸的可能,请不要让我遗憾!”

    擦啊,这不是逼婚么?段飞急得抓耳挠腮,他当然知道老爷子快不行了,面如死灰,可以说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可是他就要为了这个,把自己的订婚首秀献出去么?段飞觉得有点无厘头,其实早晚都要面对苏雯,只是他提前只做了身体准备,没有做这个准备嘛!

    “好吧,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也不强求!”老爷子说完,疲惫地倒在椅子上:“唉,真的好累呀,我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雯雯的事情,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见他这么说,段飞又有些不忍心,咬了咬牙:“好吧,我干!”

    他的话,让苏老的眼神重新亮了一下:“真的?”

    “当然了!”段飞苦笑:“我好容易脑子一热答应了,就别耽搁了,走吧!”他能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么?其实偷偷地干点这缺德事也就算了,可还得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他这不是找死的节奏么?

    推着苏老走出门去,见苏雯正在赵烟媚的怀中啜泣,见段飞出来,赵烟媚眼睛一瞪:“你个小兔崽子,竟敢……”

    “好了,准备吧!”苏老打断了她的话:“段飞会对雯雯负责的!”

    此话一出,苏雯马上抬起头了,询问地看了看段飞,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赶紧到房间里去补妆。看到她雀跃的背影,段飞不由心酸,两个人的关系当中,他始终处于被动状态,所以根本就看不到苏雯的付出和心意,直到现在,明明知道他是被迫点头,她依然开心得象个孩子。

    赵烟媚心疼地看着女儿,眼睛中泛着晶莹的光,这个傻孩子,终于要完成心愿,与她爱的人走到一起了。虽然段飞人还不错,可雯雯的身份尴尬,她自然也是心疼地不行,只是现在女儿心思正盛,无论如何都是扳不回来的。或许真的跟的段飞在一起之后,她才会发现,所谓的心愿也不过是之前对爱情的憧憬而已。

    苏雯很快就打扮好了,出门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段飞,脸蛋微红,她还没有见过段飞这么正经过,现在看来,他身材挺拔,英气逼人,帅得一塌糊涂。以前还想他虽然长得一般,好在是个靠谱的男人,现在才发现,搞了半天人家也是帅哥。

    见新郎新娘都出来,大家开始起哄,然后仪式开始。

    在悠扬激昂的婚礼进行曲中,苏老由兰姑推着,手拉着孙女苏雯的手,把她交到了段飞手里,郑重地道:“段飞,孩子和我们苏家,我都交给你了,好好对她,好好对苏家!”

    段飞有些惶恐:“老爷子,别呀,咱这不是……”本来说是演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觉得不好,只好吃个哑巴亏,把人和家族全都接手了。

    站在段飞身边,苏雯一脸娇羞,修长的身材与段飞的十分般配,小手勾着他的胳膊,想靠近又不好意思,却又舍不得离他太远,那样子甜蜜无比。旁边的赵烟媚本来对婚姻这事看得也没那么重,此时见女儿的模样,不由从心里流露出不舍得,在这个热闹喧闹的场合,如果抒情肯定不合时宜,所以她转过身,一个人来到了天台上。

    遥想当年,她与他也曾山盟海誓,爱得死去活来,大红的暖床上两人连连缠绵,直到那团火热把他们的身体一丝丝燃尽,只剩去躯壳。只可惜,爱得那样深,他曾承诺给她一辈子,却无法送她一个婚礼。

    赵烟媚有多少次在梦中为自己的新娘造型惊艳着,醒来却只有泪水。承诺代表不了什么,人已成为回忆,那么婚礼的缺失,只能是回忆中的遗憾而已。

    空有一副傲人的身材和绝世容颜,赵烟媚注定今生都无缘婚纱,本想女儿能嫁个如意郎君,她却跟自己一样,爱上了有妇之夫,连个名分都没有。好在段飞能够给她一个婚礼,这对赵烟媚来说是个安慰,对苏雯也是一个负责的交代。

    想到这里,赵烟媚叹口气,转身想进去,正碰上被艰难抬上天台的苏老。她的表情和缓,微微冲苏老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老人,她并没有多少好感,当年追杀自己的命令就是他下的。只是后来,当那个男人去世以后,苏老对雯雯的态度大变,虽然其中或许有她身份的原因,但是他对雯雯的用心却是真的。

    “烟媚,有几句话,我要告诉你!”苏老有气无力,摆手让其他人离开,望着赵烟媚道:“对于曾经的事,我已经道歉过了,而且也按照你的要求带了雯雯,这样可以了吗?”

    赵烟媚淡淡一笑:“好,就这么过去吧!”

    苏老点了点头:“既然雯雯已经是苏家的家主,我现在有个要求,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说吧!”赵烟媚轻描淡写,她没有答应他的义务,不过可以先看。

    “我死后,雯雯在苏家树立家威会有困难,但无论如何,请都不要动用你的人!”苏老道:“请为我的儿子留一点尊严,好吗?”

    赵烟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笑容僵硬,半天才道:“尊严?当年追杀我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尊严?”

    “我已经道歉过了!”苏老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有汗珠滚落:“烟媚,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跟我儿子无关,我的请求,也是让你保持对他的尊重!”

    赵烟媚冷笑一声:“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知道,雯雯将会面临怎样的困难,如果她真的无法应付,那我也不可能不出手!”

    “这你放心,段飞会帮她的!”苏老如释重负地倒在轮椅上,大口喘息着,眼睛望着天空,一丝笑容浮现在嘴角:“这样,我就放心地走了。”

    赵烟媚对他的话很是不屑,或者说,自从苏家拒绝她进门之后,她就对苏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了,甚至只有厌恶和憎恨。要不是为了女儿的前途,她也不会同意跟苏家讲和,既然老爷子已经这样求自己了,她也只有放过。

    事情已经讲完,苏老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赵烟媚等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你还不走……恩?”

    老爷子已经不动了,却还保持着望向天空的姿势,嘴角含笑,表明他走得十分安详。

    赵烟媚赶紧冲出门去,对着还跟宾客说笑的段飞和苏雯大叫:“快,老爷子去世了!”

    什么?段飞和苏雯对望一地冲上了天台,老人已然没有了呼吸,神态安静,似乎很是安心。

    苏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倒在地上,十分伤心。虽然这个爷爷是她半路认的,因为受母亲的影响,她对苏老爷子也没什么好感,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处处都能感觉到老人对她的疼爱。每每摸着她的头,老爷子总是眼泛泪花:“你让我很想念你爸爸!”

    苏雯不知道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到底在爷爷心中的位置有多重,可她却能感受到,苏老似乎并不是妈妈所说的那样冷血无情。现在,看到他静静地躺在轮椅上,苏雯心如刀割,他如山一样给她温暖和依靠,可现在,大山倒塌了。

    除了苏雯,兰姑是另外一个伤心的人。老爷子走了,她也没有理由再呆下去,可要去哪里呢?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这个老人,可惜他始终不曾接受她,与其说是不爱,不如说是保护。苏老知道自己死后,兰姑无法在苏家立足,他宁愿给她一个女仆的身份,干净地离开这里,寻找她自己的幸福。

    在赵烟媚心中,苏老爷子是坏透了的一个人,没想到现在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那么伤心,这不由让她伤感万分,也跟着啜泣起来。

    只有段飞一个人保持冷静,老爷子的死早有预兆,他丝毫都不奇怪,看来老爷子自己也是心里有数,直到把苏雯托付给他,才放心地离开。看着那些人在老爷子身边忙碌,段飞没有说话,他也有些落寞,主要是感觉有点太突然了。

    整个过程都没有人说什么,直到老爷子的遗体被抬到车上,大家都要跟上车的时候,兰姑突然拦住了赵烟媚:“你不用去了!”

    赵烟媚逼视着她:“我倒也不想去,只不过是给老头子个面子而已,至于你,又凭什么说这句话?”

    兰姑毫不示弱:“是你害死了老爷子,是你!”

    兰姑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苏雯忙道:“兰姑你不要乱说,我妈对爷爷很尊重,爷爷是因为生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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