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冬拖着又疲又饿的身体来到小厨房用餐,晚饭是红薯还有主子们吃剩下的菜食并作一锅煮,也不管其他小冬当下就狼吞虎咽下三大碗,赶着给二少爷送完当天最后一次药便回房休息。

    周府的使丫环都住在一处,大概六七人的样子,每人一铺,掌上灯大家细细地做了些私已活,比如缝补、梳洗,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年纪,相互打闹顽笑一番便吹灯睡觉。

    每到入夜,那孤独、寂寞、恐惧、内疚就在小冬心里被无限放大,无数个夜晚里她常常只能无眠到天亮,而现在这么多人处于一室,身旁有些细碎的打呼声,还有人翻动以及梦呓声,让她在这漫长的黑夜心绪平和了不少,竟断断续续地睡到了天亮,虽说还是被恶梦惊醒数次,但已经是这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接下来几日,小冬仍然做着一些杂活,二少爷还好没再故意刁难,只是药渣太难吃,好在每次燕如都变着花样塞给她些糖果蜜饯,小冬对此感激不已。

    与其他下人们熟稔后,小冬也知道这周府祖上本是朝中重臣,是个大家族,如今族人仍有京城担任要职的,而周员外所属的是周家三房,是庶出,由于没有考取功名,便出钱捐了个七品员外,早早娶了媳妇来到蓉城,离城置办了家业。

    说到这二少爷的病众人都觉奇怪,从他十二岁起一入冬便发病,一直到第二天入夏才好转,发病特征就是闷气促浑身无力,三年多来看过无数大夫吃过无数药也不见好转。

    说到被打死或失踪的冲喜丫头,大家都噤口了,没人就此多说半句。

    到了四月中旬,回京省亲一月有余的周夫人终于回来了。

    小冬第一次见到周夫人心中就无限感概,只见她虽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当,珠圆玉润风采依旧,丝豪不比小冬娘,虽刚过三十,却因为过度劳而过早哀老。

    周夫人这次回京除了省亲,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接来自己的外甥女淑安。淑安的娘是周夫人的亲姊妹,从小与周夫人关系亲厚,后来嫁给京城一富户,生了安姐儿没几年便得病去世。后来安姐儿的爹又续弦娶了一悍妇,这悍妇过门后对淑安非打即骂,更是在淑安及笄之后要将她嫁给一五十多少的男人为妾。周夫人收到消息这才匆匆回了京城,指着淑安的爹和后母好一通臭骂,将淑安接了回来。

    周夫人这次回京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就是汝南王玩忽职守被朝庭削了权,而与汝南王一派的周家和林家也受到迁连,在朝中如履薄冰。而周家年初为大房小子娶亲极尽铺奢耗去不少银两,而月前二房那家又惹了官非又使出不少银子,如今又被朝庭削了权,在京中日子不甚好过。相比之下三房安守本分,特别是周员外一家早早离了京避开事非,名下经营的产业又颇有盈余,算下来他们日子当真是最好过的。

    周员外听到此心里担忧之余又不免庆幸,当下对周夫人道:“年底时往家发的年货备充足些,再多补贴些银两回去,也让咱们三房有点光面子不是。”

    周夫人笑笑:“这自不用你说,临走时我已留了一千两给三房当家的,让他们若有困难只管遣人送信来,咱们家能出力的绝不少出半分。这老太太知道后还落了泪,说这庶出的真真比嫡亲还亲。”

    周员外也笑开了:“老爷子老太太身体可还好?”

    “怎不好,还跟以前一样。就是老太太,心里也还惦记着给你娶妾之事。”周夫人面上笑着,看不出是喜是怒。

    周员外有些心虚:“嗨,这都前几辈子的事了,再说咱不正因为此事避开老远了吗,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周夫人笑着喝了茶,正色道:“再说这次林家也守到牵连,林尚书被驾空了职权,面子上过不去职官回了家。那林家不是一直嫌咱们家小业小吗?只怕这次家大业大的也不敢沾攀林家小姐了。”

    周员外方才恍然:“难怪前些日子差人送信来,让咱们年底迎亲去。”

    周夫人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林家当真以为是那林家,只是京中林家的旁枝而已,如今那大树倒了桩,他们倒学会了驶舵,也不为林家小姐着着想,也亏了是咱周家地道,不然一口回绝了她,抑或过门后给她些袢子使,她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周员外听了直摆手:“也罢也罢,你别找不自在了,这门亲事也算是多劫多变数,这次千万成了罢。”

    周夫人听了也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吧,不然明忠还不知怎的责怪我这娘不拿他当亲生儿子看。”

    周员外面露感激之情:“虽说明忠娘出身卑微又去得早,但也难为你这么多年来把他视为已出了。”

    听说周明忠给青玉和珠莲开了脸,周夫人收了笑脸:“哼,不是说不能收房,但为何偏偏是我不在家的时候?那俩小丫头不把我主母放在眼里我自会收拾,可明忠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太伤我心了。”

    周员外又是好一通宽慰。当听说府里又来了个冲喜丫头时,周夫人倒是有些吃惊:“你这老周家的名头这么坏,竟还有人把自家闺女送进来,怕是非奸即盗吧?”

    周员外知道这是玩笑话,笑了笑:“那可要打听清楚这周家当家主母是谁。”

    周夫了噘噘嘴:“你这可赖不到我名头上,还不是你老周家的恶俗,家主得病了非要什么冲喜丫头侍候,别家怎不见有这规矩?我不依吧,又怕你家老太太说我不善持家,不遵从祖上定下的规矩,又要给你找门妾室来匡扶你。”

    周员外见说着说着又要说到敏感话题上,赶紧的转移了话题。

    周府在当家主母回来后,全府上下变得更加井井有条,只是有些人的日子却不好过,比如珠莲。

    话说周夫人的外甥女淑安,虽说也是位千金小姐,如今到了周府也人前人后被表小姐称呼着,可自幼丧母在继母威下长大的她,子显得文静懦弱,没有一丝小姐驾子,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府里虽说大多数下人都本分老实,但总有些人是踩低就高的,看着淑安子弱便有些欺她。

    第 16 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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