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来到草田三年了,或许是这里的粗茶淡饭更能养活人,崔小眠不但壮实了,个子也长高了,十二岁的她,已经到了一两银胸口那里,和寨子里的草田少女还是矮一些,但是已经不再是矮冬瓜了。

    不过她也遇到了来到古代后最麻烦的事,她的大姨妈来了!

    那天早上,她觉得四肢酸软,小腹还有隐隐的坠痛,她想起身到茅厕里蹲一会儿,身子刚一动,就是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体内留了出来!

    上一世她活到二十几岁,当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穿越后一直是小孩子,她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她要过了好一会儿,脑子才反应过来。

    于是,她哭了。

    玉竹在自己屋里就到隔壁传来的哭声,连忙跑过来,就看到他们的巫女大人坐在一片血泊中号啕大哭!

    玉竹先是惊恐,继而就明白了,她会心地笑了,一边给崔小眠擦眼泪一边劝道:“小眠子不怕,乖乖啊,你长大了,能找男人了。”

    崔小眠才不怕,她之所以哭是因为她觉得在古代尤其是在这五夷山里,来了大姨妈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她哭了一会儿,在抽抽噎噎地问玉竹:“这么多血,怎么办?”

    玉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哭了,回到自己屋里取来一条崭新的布袋子,布袋子是用葛布缝的,上面还有四根细布条,显然这就是五夷人使用的月|经带了。

    “来,把这个系上就行了。”

    崔小眠却没有直接系上,她拿起月|经带仔细看,葛布稀疏,并不密实,用手稍一压上去,布缝里使有灰烬冒出来,她吓了一跳:“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玉竹看她大惊小怪。笑着说:“草木灰啊,这是我前几天新做的,还没舍得用呢。”

    草木灰!就是烧完柴草和树枝后的灰烬,五夷人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家里做完饭后打扫收拾的工作都是玉竹来做的,崔小眠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草木灰去了哪里,原来都被女人们做成月|经带了。

    “玉竹姐,有别的东西能代替吗?”

    崔小眠可怜兮兮的,但她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代替,大成女人多是用棉花,有钱人家则是用上等白草纸,可是五夷既没有纸也没有棉花,好像除了能吸水的草木灰以外,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个时候。崔小眠真是恨自己没有用,她为何不能像别的穿越女那样,带领族人发明造纸,再让整个白草寨种植棉花,制造出笑傲出古今的史上第一条卫生巾!可是崔小眠除了做菜以外。对别的都没有天赋。

    不懂科技,不会种田的崔小眠最终认命地戴上了那条草木灰月|经带,由女童变成了少女。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过去,让她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面。在五夷,女子第一次来月事并不是保密的,而是要大肆宣扬的,玉竹帮崔小眠系上月|经带后。下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家门口系上了一条红布,告诉寨子里所有的男人,这家有女初长成,你们可以来求偶了。

    这也是五夷各村寨统一的风俗,女子第一次来潮。都要在家门口挂上一块布,不到一天,整个寨子的人便都知道了——这家的女娃儿已经能成亲生育后代了。

    在五夷,染色的布极为昂贵,普通人家就是把葛布沾上女子的经血系在门外。好在巫女家中尚还不缺染色红布,否则崔小眠看到染上她的经血的布系在门外,她恐怕会就此哭死。

    那条红布也只是在门外挂了一天,就被一两银偷偷摘了下来,做为一个汉人,他深深知道这让五夷人引以为豪的事,对于这对汉人女子是有多么无奈和难堪。

    其实崔小眠并不知道外面挂红布的事,月|经来潮的这几日,她一直没有下楼,就连家里的几个人,也是拿了口粮到寨子里的族人家里搭伙吃饭,大家都以为巫女大人在害羞,其实崔小眠是因为不想带着草木灰到处走,只能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

    几日后,大姨妈她老人家终于走了,崔小巫女用山泉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这才走下竹楼。

    蓄发两年,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乌黑浓密地垂到腰间,她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戴着花环,而是只在鬓边插了两朵小小的五色花,裙子长及足踝,每走一步,脚上的金铃就发出声声清韵,她从楼上走下来,她看到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在看着她,他们的目光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

    这时的崔小眠并不知道她已经长成的事情,不但家里的三个男人知道了,就连整个白草寨子全都知道了。

    “巫女大人长成了,去提亲做巫女第一个男人。”

    这是每一个尚未婚配的白草寨男人心里的梦想,虽然他们的巫女是个汉人,而且又白又瘦,远不如草田女子壮实丰满,但谁都知道,巫女大人煮出的食物是整个五夷最美味的,巫女大人教导的孩子也是整个五夷最孝顺最懂事的。

    但是每一个白草寨男人都知道,他们全都比不上阿桑,阿桑是草田人的英雄,他能杀死最凶猛的山猫,也能唱出最美妙的山歌,而且他还是巫女身边最亲近的男人。

    送走大姨妈,崔小眠一身轻松,拉着玉竹在寨子里闲逛。当初阿桑从山外买来的小鸡仔都已长大,又孵了很多小鸡,如今在白草寨,随处可见正在地里找虫吃的公鸡母鸡,在现代难得一见的走地鸡,这里到处都是。

    “巫女大人,您教给我们腌的咸鸡蛋真的出油了,您拿几个回去尝尝。”

    “大巫女,这是我按您教的法子晒的腊肉,今年春天就晒上了,味道可好了。”

    “大巫女,我家晒的鱼干,给您煎了吃。”

    一个东寨还没有走完,玉竹手里已经抱了一堆东西,求饶地对崔小眠说:“小眠子。我回去拿个背篓吧。”

    这两年,崔小眠开办的烹饪班教会了妇女们很多东西,她们不但会用竹筒烧饭。还学会了利用山里特产的野味,做出一道道美味小食。有的女人还学着巫女,让货郎从山外带来铁锅,请巫女家的汉人男人帮她们砌起灶台,用铁锅烧出来的饭菜,香得半个寨子都能闻到。

    还有寨子里的娃子们,他们三天两头到巫女家里,学习汉人的道理,不但孝顺懂事,还很有礼貌呢,就连寨子里的老人们都说。这一代的娃子们长大后个个都是草田的好男儿。

    所有的白草人都坚信,他们的汉人巫女是上天赐予的,是整个草田整个五夷最好的巫女。巫女身边的玉竹姑娘是整个白草最懂下毒配药的,阿桑和苗风是草田人心中的英雄,就连巫女家混吃混喝的那个汉人也挺手巧 。教会男人们制网捕鱼,还教会他们砌炉灶,还有人说,寨子里的勇士这所以越来越威猛,是因为他们从这个男人那里学到了汉人的武功。

    不到三天,崔小眠就发现寨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年轻小伙子们。就连家里的三个男人也是如此。一两银年纪大了,还知道避讳一些,可是阿桑和苗风却不同,尤其是阿桑,崔小眠觉得吧,阿桑看她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两团火苗,扑扑扑的。

    这让崔小眠很别扭,这两年来,在她的撮合下,阿桑和玉竹相处得很好。虽然还没有去钻草丛,可是阿桑身上的衣裳是玉竹缝的,脚上的鞋子也是玉竹编的,寨子里别的姑娘也做了新衣裳给阿桑送来,可他都没有接受。

    “巫女大人,这是族人给你送来的新糯米,过年做五色饭吃。”一两银拎着一篓子粘糯米回来,看到崔小眠正站在天井里发呆。

    崔小眠双耳失聪,在这里住了三年,却仍然不会讲五夷方言,但一两银不但能,也会说,除了玉竹和阿桑以外,他也是崔小眠的翻译。

    凤凰山脉地形地势的不同,气候也有差异,五夷各个部落村寨并不是都能种植粘糯米,像红草寨,因为地势较高,能种植糯高粱却种不出粘糯米,反而是崔小眠住的白草寨,除了有稻米,也有粘糯米。

    汉历农历十一月下半月,是居住在凤凰山脉的五夷人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新年。

    五夷人没有自己的黄历,他们把每年糯米收获后的第二个月的下半月,做为五夷人的新年。与汉人不同,五夷人的新年整整十五天,走亲访友,唱歌吹笙,还有一年一度的比武、比箭,新年里家家户户都要煮五色饭,五色饭是用煮好的糯米饭,用花汁和草汁染上颜色,组成红、白、黄、绿、黑五种颜色,吃了五色饭,来年全家身体健康。

    崔小眠看到粘糯米,这才想起来快要过年了,逢年过节,身为巫女,她都要带领寨子里的人祭祀火神,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祭祀,但还是有些紧张。

    “一两银大叔,今天晚上咱们彩排一下吧,有的动作我怕忘了。”

    一两银叹口气,上个月你不是才操练过一次,这么快又忘了。一两银不知道,崔小眠并不是真想去彩排,她只是想和一两银单独出去,讲讲心事。

    吃了晚饭,崔小眠就拉上一两银去了白草滩,趁着太阳的余晕还没有褪去,她把祭祀的礼节动作从头到尾做了一遍,她与其他巫女不同,在火神面前也是讲汉话,再由玉竹翻译给火神和族人。

    对此,白草寨的族人没有异议,巫女大人是上天赐给白草最神圣的礼物。

    一两银静静地看着崔小眠跪跪拜拜 ,这个小东西长大了,不但个子长高了,就连身材也有了变化。

    “我还记得你煮的卤肉面,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更好吃的面。”他提起自己当年做的卤肉面,崔小眠笑成一朵花。

    “那还用说,大牛常说,我做的卤肉面好吃得能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唉,想起大牛,就想起小丫和顾大嫂,不知道家里的铺子是否还在。

    一两银笑道:“那时候,我还想过,贺远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会做菜的徒弟,可惜是个秃小子,如果是女娃娃,我就偷偷给拐走,养大后当老婆。”

    或许是和草田人住久了,也染上他们直来直去的脾气,这话一说出来,一两银顿觉失口,有些尴尬地看着崔小眠,见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在草丛里摘乌须草,这是煮五色饭的主要染料。

    他松口气,崔小眠没有觉,她的“”全都来自双眼,她看不到也就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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