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嫣歌这话音一落,殷家长老们个个掩护她后撤,再想去抓她,必然陷入敌军的包围圈,澹台凰前行数百米之后,殷嫣歌本人已经走远,她索性也不再上前。

    转过头,凤眸扫向也将后退的殷程,飞身而起!掠过长空,将他抓住,也就在同时,她听见“咚”的一声,她身上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可怒极之下,她也没管那许多,飞过去一把抓住殷程之后,看了一眼下头的士兵,不少人手中拿着箭羽,想射杀她!

    她霍然扬手,强大的内力开始吸附,一支长箭被纳到她的手上!

    殷程那张菊花般的老脸上,展现出微微的惊恐,觉得自己今天八成是凶多吉少了!人年纪大了之后,有个最大的特点jiù shì 容易生出预感,而且那预感往往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不,澹台凰抓了他之后,容色比鬼魅还要恐怖,森冷一笑,高高扬起手,狠狠的一箭从他背后扎了过去!

    箭羽从殷程的身上横穿而过,“噗——”鲜血一溅,他惨叫一声,瞪大了双眸,看着天空,就这般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人世!

    殷程死了,半点生气都没有,澹台凰冷哼了一声,一把将他从高空扔下去,也不管他会不会摔得更加鲜血淋漓,只立于半空,冷笑了一声:“王嫂jiù shì 被你这么杀的,这是你欠她的,还有你们殷家欠她的,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

    她永远不会忘记,是殷嫣歌假意要杀韦凤,引开了她的注意,而也jiù shì zhè gè 人的一箭,从陈轩画的后背射了过去!

    从高空落地之后,容色冰冷的看了一眼殷程的尸体,不再做任何停留,转身便走。

    殷家饕餮大阵失败,人被杀了一半,如今殷程也死了,音杀大阵他们也用不了了。那么殷家对于慕容馥来说,也就没什么价值了,甚至因为之前五万士兵的死,他们还会被西武的士兵迁怒。就算她不动手,殷家的人也必死无疑!

    这件事情她没料错,但她却也没料到,自己忽视了一个细节。

    ……

    音杀大阵破了之后,澹台凰也没在战场上多留,如非必要,她其实并不想上战场,毕竟有孕在身。她虽然刚强,但也从来很爱护自己的孩子。

    殷家人撤走之后,漠北大军便势如破竹,这一战,东陵大军大败而逃。说起这东陵大军,王兄曾经评价过一句:“皇甫轩的确聪明,送上来打仗的全部都是原西武的士兵,东陵的实力都还保存着,慕容馥明知如此,也还是尽了全力去帮他。”

    他们两个人,无非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于是想想自己先前对皇甫轩说的话,她也更加觉得自己不该。

    而云起和连城,如今已经成为连云十八骑的中坚力量,比从前的连峰更为骁勇,这令澹台戟极为自豪。

    这一战落幕,澹台凰回了营帐,澹台戟早已等着她,事情的结果,他自然已经知晓,然而他更加关心的是,澹台凰如今的身体状况,见她安然无恙,也没受什么伤,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见着澹台戟的那一瞬,有点抱歉的笑笑:“还是让殷嫣歌跑了!”

    澹台戟不以为意,轻笑道:“她活不过几日!”这并非一种随意bsp;bsp;,而是殷嫣歌真的活不过几日。

    饕餮大阵失败,慕容馥定然震怒,那五万大军的账,也都会被记到殷家头上!只要慕容馥找到一个动手的契机,殷家人就都活不成了。

    这一点,澹台凰基本上的认同的,甚至他们可以从今日就开始等待,殷嫣歌被慕容馥下令处死的消息!但她的确是想手刃了殷嫣歌,为王嫂和苍昊报仇!

    回来之后,东篱和夜鹰,早已等着她,夜鹰是来辞行的,送战报的事情已经完成,饕餮大阵已经了结,他要回北冥。

    而东篱,便将苍昊jiāo dài 的事情,托付给了夜鹰:“他曾经说如果有一日,他死在这条路上,求我将他葬入宗政家的陵墓。如今他的尸骨……就也剩下他的这把剑了,剑上有他的血,你带着这把剑,将它葬入陵墓吧,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愿!”

    他说着,便将苍昊的剑双手拖出,递给了夜鹰。

    夜鹰双眸通红,极为郑重的接过!七尺男儿,多番眼眶猩红,几欲落泪。

    澹台凰在一旁看得心里也极不是滋味:“如果我没带着他去饕餮大阵,也许他不会……”

    话没说完,却是被夜鹰dǎ duàn ,夜鹰道:“太子妃,我最了解苍昊,他做成了他一生最想做,也唯一想做的事。他没什么遗憾,您不必伤怀!”

    是,澹台凰也知道,他那时候是开心的,从她身边侧过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还有他义无反顾冲去的背影,都在验证着一事实,他心中是甘愿的。

    她没有再说太多话,再说只会显得矫情,只开口道:“把这剑给玉蔚雪看看,也算是让她见苍昊最后一面!如果她想huí qù ,也替我跟君惊澜说说,想bàn fǎ 送她回玉家!”

    夜鹰点头,也忽然开始同情那个女子。为了苍昊,早已误了出嫁的年纪,如今已经二十五岁,此番还要她接受苍昊的死,对她来说,定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太子妃,属下告辞!”夜鹰行礼,带着那把剑走了。

    韦凤不知什么时候从帐篷里出来,亦哽咽着看着夜鹰离开,见澹台凰回过头,她笑了一笑:“女皇,我在想,苍昊死了,玉蔚雪很难过,若有朝一日,尉迟风死了,我是不是也一样难过。”应该不会吧,她反而觉得尉迟风死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澹台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bsp;mò 着叹息:“zhè gè dá àn ,你会知道的!”一句话,像是一句预言。

    韦凤终究没有再开口,心里却开始很期待那一天。

    澹台凰独自一人往草原边上走,找了个地方坐下,东篱也跟上,坐在她身边。这正是当日他和苍昊一起坐过的wèi zhì ,他忍不住道:“苍昊本来dǎ suàn ,漠北之战jié shù 后,就回宗政家,我们也约好了,日后一起喝酒!”

    但是那些约定啊,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了好远,都不知道到了何处。

    澹台凰抬头看天,道:“或许这jiù shì 宿命,我们永远不能知道苍昊在离开那一刻,心中在想什么。也许已经后悔,也许依旧义无反顾。他一生虽不平坦,却活得随心,在终于决定放弃离开的时候,却走向了这样的结局,这或者是上苍早已安排好的剧本,用来愚弄世人!我只愿,他离开的那一刻,是没有遗憾的!”

    东篱也点头,心里是同样的心愿。

    这一片草地,慢慢的安静下来,是秋日里慢慢晕开的哀思。

    百里瑾宸慢慢的踱过来,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澹台凰,淡漠道:“这是根治孕吐的药。”

    他说话从来不喜欢说太长,于是也再一次有短,说多短。

    倒是轩辕无在澹台凰身后解释:“上次在南海的途中,给您吃过的那药,虽然也能治孕吐,但到底不能根除,一次过后还是会发作,这一次的药草是主上在雪山采的,对您的身子有大用,吃完之后不但可以根治孕吐,还能固本培元!”

    “多谢!”澹台凰倒也不客气,一把接过去,就大刺刺的吞了进去。

    百里瑾宸也早就喜欢了她的脾性,并未觉得奇怪,就在这会儿,军营门口传来yī zhèn 响动,闹得动静很有点大,澹台凰等人都看了过去。这一看,百里瑾宸淡薄的面上,开始出现冷色。

    是楚梦云和钟离苏,时间已jīng guò 了这么久,澹台凰已经不记得她们两个到底哪个是“矮油”,哪个是“讨厌”了。她们两个其实也并不太记得自己了,因为远远的看过去,她们都深情款款的看着百里瑾宸,矮油和讨厌都在说。

    终于,门口的士兵,实在是招架不住这两人,她们已经拿出了代表公主身份的令牌,在用权势压人了!于是赶紧去禀报澹台戟,士兵们去通报的时候飞快,回来的时候也飞快,不一会儿就把两位公主——放进来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王兄真是个狠人!这样的疯婆子,他居然也敢放进来。

    果然,那两个女人进来之后,都双腿迈起风火轮,对着百里瑾宸yī zhèn 狂奔,飞驰而来!很快就到了百里瑾宸的跟前,正想张口说什么。百里瑾宸忽然淡淡道:“丢出去。”

    说完之后,转身便走。看这样子,一段时间之内他都没bàn fǎ 离开漠北营帐了,因为出去之后,势必又会被这两个疯女人缠上。

    轩辕无听了这话,十分敬业的上前,将这两个女人丢了出去。

    楚梦云被丢出去之前,恼怒对着轩辕无大吼:“讨厌!你zhè gè 丑人,竟敢丢本公主!”

    轩辕无不仅不丑,其实还帅得很,这会儿听了楚梦云这样一骂,他作为一个丑人,毫不留情的将她掀了出去,足足比丢钟离苏多扔出去数十米!

    楚梦云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她愤怒的指着轩辕无道:“你给本公主等着!”

    轩辕无冷哼:“好,我等着!”

    澹台凰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似乎遇见了他们未来能发生点类似欢喜冤家的奸情……

    钟离苏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自己的腰道,慢腾腾地道:“矮油,好疼!”

    澹台凰yī zhèn 恶寒!也许这两个姑娘好生生的出现在百里瑾宸的面前,说不准一个歪打正着,百里瑾宸还真的就喜欢上了,偏生的被南宫锦培养成了两个神经病,这样子她都受不了,更别说百里瑾宸了!

    正在她感叹之间,门口那摸着屁股的两个姑娘已经站了起来,并对着对方冷哼一声,随后去求见了澹台戟。

    过了没多久之后,王兄那边传了消息出来,给她们两个人在军营的门口,安排了营帐,这般应当是出于国与国之间的邦交,但毕竟她们是外人,在两军交战的时候,也不能把她们安排在军营之内,所以最终如此安排了。澹台凰摸着鼻子,看了一眼百里瑾宸的帐篷,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姑娘的帐篷,最终觉得……近来的日子,一定会甚为热闹。

    ……

    就这样,怀着一种极为诡异的心情,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一大早醒来,东篱回来告诉她,她下令让人去查独孤渺的下落,已经有眉目了,据闻是刚刚离开了漠北,就被独孤家的人抓huí qù 了,前没几天才又跑出来了,这会儿应该在回草原的路上的。

    而不日之前,也的确传来消息,慕容馥号令三军和群臣的凤令,被人偷了!澹台凰听完之后,还惊讶了一刹,没想到独孤渺那小子这么厉害,真的能得手!

    也是了,这几天正好皇甫轩不在皇宫,倒也是独孤渺下手的机会!zhè gè 消息对于澹台凰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她心情颇好的打了一个哈欠,正zhǔn bèi 再睡一会儿,却也就在这会儿,有下人来禀报,说殷嫣歌单独来找她,有话对她说,此刻已经被漠北的将士包围了。

    澹台凰听得很有点奇怪,殷嫣歌该不会是疯了吧?竟然敢单独来找她,嫌命长?

    但到底是来很好,她非常满意!对于仇人上门来送死,自己自然要成全!

    澹台凰极快速的起身,束发,将自己收拾妥帖之后,提了长剑,就出了营帐。刚刚走出营帐,就远远的看着殷嫣歌被围着,她大步上前去,士兵们看见澹台凰来了,一个一个的让开一条路,让她过去,但手中的长戟,却还是对着殷嫣歌的方向,免得zhè gè 妖女跑了!

    他们可个个都知道,jiù shì zhè gè 妖女,弄出了那些古怪的阵法,才害死了他们漠北那么多孕妇!

    澹台凰并未在意士兵们那猩红的眼神,抬步过去之后,略有点审视的看着殷嫣歌,不冷不热的开口:“不知道殷家家主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怎么?是不是西武那边容不下你了,所以你来求我收留你?”

    这话,很纯粹的jiù shì 为了奚落她,或者也可以被解释为纯属侮辱嘲讽。

    殷嫣歌听了这话,倒并未在意,却冷着一张脸看她,恨声道:“澹台凰,你真卑鄙!”

    澹台凰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这所谓卑鄙,到底是何意!她从来光明磊落,做任何事情都坦荡荡,是如何能跟卑鄙这么高端的词汇沾边?但她也没那心情去问问殷嫣歌自己是哪里卑鄙了,只抱着剑冷声道:“难道你就不卑鄙?你弄出那什么饕餮大阵,杀我漠北这么多人,阴狠毒辣。还好意思说我卑鄙?”

    这话,令殷嫣歌完全bsp;mò 下来,饕餮大阵!她原本并不想用,也根本不是她zhǔ dòng 找女皇提出来保住殷家的,而是在澹台凰胁迫之下,要女皇在他们殷家和五万大军之中做选择,那时候女皇传了信件过来,说不日之前查到他们殷家知道饕餮大阵的用法,作为女皇,命令她将阵法拿出来对抗敌人,也可以顺便饶了殷家一命!

    女皇有命,她就算不赞同,却也不能抗命。她心中同样有过不忍和犹豫,但,她有什么bàn fǎ ?她不过奉命行事,不过是忠诚于自己的国家和君王!可,她心里也清楚,她做的事,的确不对!但,绝对不会比澹台凰和独孤渺这两个人更加卑鄙!

    这般想着,她的眼眸突然染红,毫无预兆的拔剑而出,对着澹台凰攻击而去:“你不是想给陈轩画报仇吗?来啊!”

    澹台凰本来就想弄死她,虽然不知道这女人为毛来说这么多话,还骂她卑鄙,但见对方出手,她自然也毫不犹豫的拔剑,回击!殷嫣歌只用了剑术,没有带来乐器,故而也没有用音杀。澹台凰前世没什么内功,但在家族那些老爷子的压迫之下,剑术也是很好的!

    如今殷嫣歌不用内力,她也不用凤御九天,只单纯比剑术,很公平!她冷声开口,同时对着自己的士兵们吩咐:“我要亲手杀你,任何人不得插手!”

    “是!”士兵们齐齐应了一声。

    先公平的比剑术,剑术比不过就拼内力!总之她今日定要杀了殷嫣歌不可!

    飞天剑舞,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在半空中极快的交战,兵器互相撞击,声音极为清脆,也让下头的人看得胆战心惊,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清这两人出剑的招式,只看得眼花缭乱!

    而这番打着,越打澹台凰越是感叹,倘若她们不是敌对的两方,一定能是一起煮酒论英雄的好友,不仅对责任和忠诚的看法相若,就连剑术也差不多!然而命运弄人,她们注定只能斗得你死我活,然而……殷嫣歌做下了太多不可原谅的错事!

    澹台凰长剑侧过,一个回身,一剑对着殷嫣歌刺去,而也就在此刻,殷嫣歌忽然顿住,她原本能挡,却笑了声,没挡!

    “噗!”的一声,长剑没入她的体内,从腹部穿过。

    澹台凰又愣了一下,她觉得很奇怪,但也并不后悔就这样杀了zhè gè 女人!只是收了剑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她自愿死,为什么?自己那一剑,她明明是能挡下的!

    “砰!”的一声,半空中的殷嫣歌砸倒在地,嘴角溢出了鲜血,她看着澹台凰,苦笑了起来:“为什么?怪我不该爱上,他要我死,我如何能不死?”

    怎么回事?澹台凰有点搞不明白状况,殷嫣歌喜欢的人是独孤渺,而独孤渺早已说了不再管关于殷嫣歌的事情。那殷嫣歌这时候的话,是何意?

    独孤渺要她死?

    就在澹台凰十分诧异之间,远远的,看见独孤渺飞身过来,他见到殷嫣歌的一刹,瞪大了双眸,随即狠狠的瞪着澹台凰,似要将她活剐!这让澹台凰蹙眉,不明白他这眼神,到底是为何!

    独孤渺飞快跑到殷嫣歌身边,一把将她扯入怀里,伸手给她擦唇边的血迹,慌慌忙忙也近乎语无伦次的开口:“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这番情态,澹台凰更不明白。什么不是他?

    而殷嫣歌听了这话,先是咳嗽了一声,旋即顿了顿,抬眸看他,终于是笑了:“你说不是你,我就信!独孤渺,我……我一直没对你说,我喜欢你。可我一生被慕容馥救我一族的恩情所困,被家国大义束缚,我作恶太多,如今如此……如此,也不过是我的报应!我盼望能摆脱这些征战,离开这里,我盼望能放掉国家大义,一心一意,好好……好好爱你。但终究盼望成空,独孤渺,我这样的人,坏事做尽,是不会有来生的,我只能在奈何桥等你,等你百年之后……来见我。独孤渺,你要记得我,你一定要……要记得我!”

    “我会记得的,我一定会记得的!”独孤渺攥紧了她的手,已然泪流满面。

    澹台凰沉寂,殷嫣歌不讨她喜欢,但为家族恩情、家国大义而死,却值得尊重,他们不过立场不同。只是她不明白,他们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你,不是我的,还有独孤渺看她的眼神……这真的令她极不明白!

    澹台凰这一剑穿透了殷嫣歌的腹部,她终究是死了,死在独孤渺怀中。

    到她身体已经逐渐冰凉僵硬,独孤渺才抬起头,怒骂澹台凰:“你zhè gè 卑鄙无耻的女人,枉我那么帮你,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这样lì yòng我!你这样的人,不得好死!”

    澹台凰蹙眉,也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她从来脾气不好,他这样无端端的骂人,她自然所也生气!却还是皱眉询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初殷嫣歌给我的玉佩——那时候半城魁告诉我他们是殷家的人,我dān xīn 你们被算计,将玉佩交给你,给你看看是不是殷家的,后来那玉佩我拿回来了几次,也交给了你几次!如今玉佩呢?”独孤渺恨恨的询问。

    澹台凰听了,飞快的摸了一下腰间,又掏了一下袖口,那玉佩的确应该是在她身上的,因为那玉佩的原身是殷嫣歌送给独孤渺的,所以她不能使用,而她在太子府养胎那几日,凌燕tí yì 是不是照着伪造一块,来陷害一下殷家那些人,她深表赞同,于是找独孤渺借了。但是借了几次,最终制造起来都失败了,因为那玉石太罕见,而且是几百年前的玉,根本找不到第二块,所以她放弃了。

    可是玉佩一直在她手上,没有还给他,因为忘记了还。

    她在自己身上极认真的翻找,却没有找到那块玉佩,猛然一惊,想起昨日自己在战场上,飞身去抓殷程的时候,好像是掉了什么东西,听到了“咚”的一声!但是那时候报仇就在眼前,她没有在意。难道那时候掉落的jiù shì 那块玉佩?

    这样一想,她脑中很快的串连了一下眼前的状况,忽然有点发晕,难不成……

    她没找到,独孤渺冷笑:“jiù shì 你因为你gù yì 将那块玉佩遗落在战场,被人认出来是殷家之物,加上上次我分明被抓了,又不知道莫名其妙的被谁放走。东陵那边的人,早就怀疑了殷家,此番敌国女皇的身上又掉出了殷家的信物,最终窦成武判定殷家通敌叛国!那玉佩是她给我的,她自然以为是我向你献策,让你这般陷害他们,她万念俱灰,今日才会来送死。澹台凰,我信错了你!”

    澹台凰有口难辩,其实殷家人必然会死,就算没有她掉落玉佩,慕容馥也不会放过殷家人,因为饕餮大阵的失败,而且他们对慕容馥已经失去了价值!慕容馥未必就真的怀疑殷家通敌叛国,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处死他们契机罢了!

    更何况,那玉佩自己当真不是gù yì 掉出去的!她努力想解释,实话实说道:“我不是gù yì ,你现下不说,我根本都不知道玉佩丢了,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皇家那些龌龊事,我们独孤家见得多了,这jiù shì 我独孤渺宁愿做神偷,也不愿去学什么谋算之术辅佐君王的缘由!只恨我明白太晚,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让我恶心!”他说完,抱起殷嫣歌,大步而去。

    一边走,一边开口:“以前帮你是我蠢,这是我自己做错事付出的代价。从此我们两不相干!至于慕容馥代表王权的凤令,我的确偷到了,但是澹台凰你给我听好了,我就算把它扔给一条狗,我也不会给你!你想要,就来我手里抢吧,hā hā……”

    他就这般大笑着,抱着殷嫣歌lí qù 。

    独孤渺走了,澹台凰没再解释,也没有派人追他,去抢那什么凤令。因为她知道不论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而他帮过他们,她自然不能去抢他的东西。人生里总会被人误解,总会百口莫辩,有人说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时间带给我们的,往往不是真相,而是更深的误解之后迸发的恨意。

    这是无数人生命中都会面临的情景,没bàn fǎ 解释,怎么解释对方也不信。最终只能苦涩而;的看着误会蔓延,只能难舍却委屈的看着对方从此离开。

    她一生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那些聪慧计谋,会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没bàn fǎ 来解开zhè gè 误会!殷嫣歌已经死了,不论她是不是gù yì 的掉落那块玉佩,结果也已经如此!独孤渺不会原谅她,也不会愿意听任何解释。甚至他说,那凤令扔给狗也不给她,这已经恨极了!

    既然这样,不能解释,那就不解释罢。

    独孤渺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之后,澹台戟在她身后开口:“刚刚探子传来消息,有人看见玉佩从你身上掉出来,随后被敌军的人拾huí qù ,殷家被判定通敌叛国,长老们因被你的内功所伤,无力反抗士兵的擒拿,已被满门抄斩!唯独殷嫣歌一个人逃了出来,该是想死在你手上,成全你想亲手为画儿报仇的心!”

    满门抄斩,殷嫣歌一个人逃出来,以为一切是独孤渺的计策,才一心求死。而她无意中丢失了那块玉,独孤渺却以为她是gù yì 遗落,为了陷害殷家。他也许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陷害了殷家,他在意的是那块玉是他给她的,她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

    而且,他是喜欢殷嫣歌的。

    “他已经走了,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只能说命运弄人!”澹台戟在她身后评价。

    澹台凰摇头:“都有错的,我错在没在意那块玉丢了,他错在不肯信我!”或者他信了,却还是不能接受。

    只是既然已经如此,也没bàn fǎ 去挽回了。

    澹台戟轻叹,优雅华丽的声线也缓缓响起:“人生jiù shì 如此,不可能每次有了误会,你说什么对方都会信,更不可能……每次对方都愿意信。看开一些,因为现下不仅仅是你失去了他这一个朋友,他也失去了你zhè gè 朋友。或许有一日当他被人误会,百口莫辩的时候,才会明白你今日的窘困和无法辩解,只是如今他还不懂,王兄相信,有一天他会懂的!”

    因为命运从来不会总是偏爱谁,那些被误会而无法解释,那些满怀委屈却没人愿意听你辩解,几乎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只是遇到的时间和机缘不同。

    只是到那时候,到独孤渺终于明白的时候,他们应该早已尴尬到另外一种境地,再也回不了过去。

    澹台凰点头,没有再纠结于zhè gè 问题,zhè gè 误会让她心怀遗憾,但她不后悔杀了殷嫣歌。

    深呼吸了一口气,正zhǔn bèi 回营帐休息,忽然来了人禀报:“不好了,北冥战场上,一名将军忽然叛变,意图篡位,刺杀了北冥太子!”

    澹台凰听完之后,转身就往自己的营帐走,不可能,能刺杀那妖孽的人还没有出生!

    但,走了几步,那人又接着道:“叛变的这位将军,是北冥太子极为信任之人!他在战场上,说漠北女皇遇刺,让北冥太子一瞬失神,最终中箭,坠马身亡。几十万大军都看见了,如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北冥也已经大乱!”

    澹台凰听见这话之后,又往前头走了几步。可走着走着,却忽然咬唇回头,一把抓住那人衣领,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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