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如烟还在那里认真的翻墙,显然是不知道墙头之下,早已聚集了如此多的人,包括她老娘也正叉腰,远远的看着她。

    这府邸挺大,所以百里如烟翻墙的地方,离他们倒也还有二十米远。

    澹台凰神色古怪的看了君惊澜一眼,问:“百里如烟武功高强,就算要逃,应该早就飞走了,不至于还要如此千辛万苦的翻墙吧?”

    这一问,按照贱人的脾性,往往会说:“爷也不知道,太子妃亲爷一口,爷或者就知道了!”

    但是今天,太子爷听了这话,身长玉立,仪态风流,形容尊贵的看了一会儿,狭长魅眸中或有笑意闪过,但那一线红唇抿得很紧,颇有无论如何都撬不开的架势,不说话。

    于是,澹台凰心里那点郁闷的感觉又升了起来,从下船开始,这货就一直这样子,看起来完全转性了一样,也不知道又是哪里不好了!但是她说话,这丫居然都不回复,隐约概括起来jiù shì 有点欠踹!

    望了半天,他还是不说话,澹台凰开始有点恼火了,音量也拔高了些许:“君惊澜,老娘问你话呢!”

    虽是拔高了,但是也还不至于被高墙上的百里如烟听到,因为离的还很有点远。

    倒是令周围的人集体侧目,今日是百里如烟和楚长风成婚的大好日子,他们隐约觉得澹台凰现下的行为,嗯……有点过分了!平日里对君惊澜凶悍也就罢了,出来喝喜酒也要这样大声的咋呼,实在不像一个贤妻良母,就算不是在外面也该装装啊!

    当然,澹台凰不是贤妻良母,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她是母老虎,这一点大家更是知道的,所以心里即便觉得她过分,也没有一只出头鸟迫不及待的出来为君惊澜讨公道,以免惹祸上身了,君惊澜还不待见他们。

    太子爷听了她这一声呵斥,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语气平静到没有温度:“不知。”

    “轰隆隆!”

    澹台凰觉得一个天雷,从半空劈到了自己身上!这会儿看着君惊澜的眼神,完全就像见了鬼,伸出手开始在他脸上拼命的扒……

    手却被握住,仍旧是那样一双温暖,宽和,包容,白玉羊脂一般的手,极舒心的触感。但他神色有点淡淡的,低声问:“做什么?”

    这下已经不仅仅是澹台凰了,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不对劲!显然他说话从来都不是zhè gè 调调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澹台凰已经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百里瑾宸假冒的,所以才在他脸上yī zhèn 扒,但是太子爷显然并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无故扒脸,所以攥住了她的手。

    她眼神开始变得有点惊恐,嘴唇也有点微微的颤抖,纳闷询问:“你还是君惊澜吗?”

    “你以为是谁?”这下语气更淡薄。

    其他人都看了一下,最终都收回了目光,估摸着这小两口是闹矛盾了,所以君惊澜在傲娇着,跟澹台凰赌气!

    但是大家都能这么想,澹台凰不能啊!她有没有跟他吵架,她心里不清楚吗?他们在路上根本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所以也不存在任何需要傲娇、赌气的成分,他这根本jiù shì 毫无预兆的,忽然变了一个人!

    澹台凰瞄了一会儿之后,表情开始变得有点讪讪的,隐约觉得这样的君惊澜让她有点陌生,所以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往外抽,可他偏偏攥着不放,垂下手握着她的,眼神看向高墙之上的百里如烟,那张完美到令人不敢逼视的容颜极为淡薄,唇际那丝总会扯起的温和笑意,也早已消失不见。

    这丫的到底是怎么了!?

    澹台凰表示很纳闷,但现下到底有更重要的事,比如百里如烟这会儿正在翻墙,不知南宫锦dǎ suàn 如何处理。斜斜的瞟了南宫锦一眼,却看她此刻端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那女人忽然眼睛晶亮了一下,并一个人在那里猥琐的点了点头……

    这mó yàng 一出,澹台凰嘴角一抽,已经成功的和南宫锦心有灵犀了,这货八成是想收楚长风的钱,又不太想接受这闷骚的女婿,所以这会儿在想着要不假装没看到百里如烟逃婚,让这丫头跑了,这样自己两边都赚了!

    澹台凰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但也是的确觉得南宫锦要是这样干的话,实在是太缺德了一点!于是她咳嗽了一声,状若不经意的提醒道:“我们不远万里,渡南海而来,是为了参加婚礼的!”

    所以啊,这么多亲朋好友都到了,最后你因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让我们白来一场,你好意思吗?

    这话一出,聪明如南宫锦,很快就明白澹台凰约莫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脑后滑下一滴尴尬的汗水,开始虎着一张脸不说话了,样子更纠结了。

    但是她的纠结只是一会儿的事情,因为不一会儿,一袭红衣刚毅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从另一条街道走了过去,他的眼神并未看到这边来,只一步一步走到高墙边上,仰头看着墙上的人!

    英俊的侧颜没什么怒色,但偏偏不怒自威,那种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杀伐之气,一般人根本hold不住!那正在认真翻墙的百里如烟,从墙面翻过来之后,看那mó yàng ,是zhǔn bèi 盘算一下怎么从高处跳下来。

    可是这一低头,就挂在墙面上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壁虎一样的往上头一窜,十分防备的坐在院墙的顶端,看起来很镇定,但是澹台凰眼尖的看到这丫头的手在发抖!看样子对楚长风还是有点惧怕在的。

    这会儿人家小两口对战在那里了,南宫锦自然也没什么需要犹豫的了,因为她的盘算从现在开始已经彻底没戏了。这一众人也都没有过去,等着看那两人的好戏。

    而此刻,楚长风那张酷似钟汉良的面孔上,扯出一抹刚毅的笑,仰头看着墙上的俏佳人,问的话倒是很简洁:“想走?”

    百里如烟瞅着他,似乎有点害怕的咽了一下口水,但最终仍然鼓起勇气道:“是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澹台凰严重感觉那个可怜的丫头会不会吓得从墙上掉下来!

    楚长风挑眉,并不需要露出如何愤怒的表情,便能让人知道他的不悦,声线也拉低了不知道多少度,询问:“原因!”

    澹台凰嘴角抽了抽,这会儿才算是明白了南宫锦为啥也不喜欢楚长风,这节奏的确是说话有多短就多短啊,除了语气稍微带了点的感情之外,其他地方和百里父子,还真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瞅瞅,这话都是有多短说多短!

    百里如烟一张小脸扭曲了半晌,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说,但是看着楚长风的样子,她今天要是不说清楚,那别说是能不能逃婚成功了,八成现在就要被zhè gè 男人往死里jiāo xùn !

    于是,似在心里挣扎了很半天之后,她扭曲着一张脸道:“因为你答应了娘亲的要求,把王府所有的财产,田产,封地shōu rù ,并房契都一并交给了娘亲!你说说看,你现在除了自个儿,你还有啥?我要是嫁给你,如果还很不幸的生了个儿子,下半辈子还要操心存钱给他买房马!如今你那个王府的房契都是娘亲的,要是娘亲一个不gāo xìng不给我们住了,或者有人出了高价来购买王府,那我们两个基本都可以被娘亲轰出去睡大街了,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实在是太不hé shì 了!”

    澹台凰忽然想笑,也很觉得南宫锦是个人才,亏得楚长风现下是个王爷,只能找他要一下王府的地契,倘若楚长风是个知府什么的,南宫锦是不是要人家把衙门都拍卖了,把钱也一并送来?她现下对南宫锦zhè gè 人表示深深的崇拜,真是什么要求都提得出来!

    而显然,百里如烟虽然没那老娘那么狠,但也是贪财的货色,澹台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那一个铜板的jiàn miàn 礼,还飞快的反悔收huí qù !这下楚长风算是完蛋了!

    但是这会儿南宫锦的脸上黑了,因为她已经很明确的明白了,女儿要逃婚,是因为女婿把所有的钱用来下聘礼,提亲,孝敬自己zhè gè 做娘的,所以她不gāo xìng了,于是要走人!zhè gè 死丫头,一点孝心都没有,简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墨冠华这会儿也有点敬佩的看了南宫锦一眼,把未来的女婿压榨成这样真的hé shì 吗?啊?连住的宅子都抵押了,这真是娶个媳妇儿倾家荡产了!也亏得楚长风还能愿意娶了……

    澹台凰扳着自己的手指头算了算,按照zhè gè 时代的经济发展,以及楚长风如今地位和封地财富,搁在现代绝对是身价过亿!这娶个媳妇儿钱全没了不说,还在惨遭嫌弃,这还真是……

    果然,楚长风听完这些话,嘴角也忽然抽了抽,脑后出现了几条程亮的黑线,他的确是大意了,只想着如何令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点头答应这桩婚事,于是南宫锦要求一提,他二话不说,全送来了!却忘记了这丫头也是个小财迷……

    他这会儿也终于从满头要成婚的喜悦之中,fǎn yīng 了过来,很忧伤的再自我盘算了一下身价,发现自己开始有点一文不值,就连俸禄和封地每年的shōu rù ,也以买断的形式全部承诺给了南宫锦,以后吃什么好像也成了个问题!

    嗯,这几天没想操心口粮,是因为自己是皇亲,所以想皇兄请旨之后,所有事物皆由礼部操办,不然他好像会穷到连身新郎服都买不起,因为南宫锦带走他所有的钱财的时候,已经把单位精确到了一个铜板!并且不接受四舍五入,是一个都不留!

    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楚长风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表情颇为困顿,这也是他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如今的高贵王爷,一生里最为窘迫的时刻!身为一国亲王,未婚妻要逃婚,而原因是……自己没钱?

    看楚长风不说话了,百里如烟才开始道:“是吧,我们两个真的不hé shì ,谁让你蠢,娘亲让你交出来,你就真的全部交出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笨蛋!”

    然后,澹台凰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南宫锦一眼,果然发现她的脸色已经黑透了,百里如烟这会儿都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楚长风不应该老老实实的把钱交出来,而应该偷偷私藏!

    楚长风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南宫锦就已经怒了,大步往墙院的地方走去,背后似乎有一团火焰高燃,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却让人觉得她手上好像是拿了一把刀,要上去杀人!

    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君惊澜一眼,结果她这眼神扫过去,这丫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不是,是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如玉长指倒还是一直攥着她的指尖,jiù shì 不说话。

    澹台凰皱眉瘪嘴,忍着满心的恼火和不习惯,转过头去,这丫不是撞邪了吧?

    南宫锦上前去之后,大气恢弘的伸出手,一把将楚长风推到一边去,仰头看着墙院上的人,咬牙切齿的道:“百里如烟,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有你这样不孝顺你老娘的吗?”

    百里如烟一看见她,整个人忽然开始变得没有出息起来,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但依旧还是硬着头皮虎着脸道:“亲母女也要明算账,原本jiù shì 娘亲太过分!”

    “你再说一遍!”南宫锦怒了!

    百里如烟平日里其实也是不敢跟南宫锦顶罪的,今天也实在是太悲愤了,其实zhè gè 闷葫芦是她自己挑的,人品好,能力好,样貌好,身家也好,最重要对她特别好,她也喜欢他,而且特别有钱,简直jiù shì 金龟婿,钻石王老五,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婚事!本来这桩婚事……她虽然并不想那么早就嫁人,但心里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现下呢?被娘亲这么一搅合,他成了个穷光蛋,并且这穷困还不是一时的,这笨蛋居然把下半辈子的俸禄和封地的税收都承诺给了娘亲,这是能过日子的节奏吗?

    这会儿南宫锦一怒,她哆嗦了一下,也不敢接着顶嘴了,但是坐在墙上jiù shì 不动,表明自己今日是打死不嫁!

    眼看这场面僵持着,这婚事是危险了,终于大道边上,一道温润如美玉的声线传来,那声音中带着浅淡笑意,如同江南烟雨一般动人:“好了,皇弟妹就不必生气了,朕再给长风赐一座府邸和一块封地jiù shì 了。已然答应给百里夫人的俸禄之外,朕再给皇弟多发一份!算是给你们的成亲大礼!”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房子,地产和金钱来源都回来了!但是百里如烟想起王府那些被搬到自己家中,自己嫁过去之后再也看不见的古董,又是yī zhèn 止不住的心痛,所以赖在墙头,还是虎着脸不下来!

    楚玉璃这话一出,楚长风这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到了,偏过头单膝跪地,十分感激道:“臣弟多谢皇兄!”的确是感激,严格说来,他一辈子还真没这么感激过谁!

    原本他是要维护着母后的,可最终母后竟然抓了如烟,这令他决定隔岸观火,不再理会楚玉璃和母后之间的事情。但最终母后被赐死,他心中要说完全不怀芥蒂也是不可能的,所以xiōng dì 之间虽然信任如旧,但气氛总是有些微妙,也着实不如就趁着今日大婚之喜,一并化解了,反正昨日之事不可追,而且对父皇母后来说,那样的结局也许才是最好的!

    楚玉璃含笑点头,示意他起来,却也已经微微偏头,显然早已看见了澹台凰等人。

    澹台凰也笑看向他,然而眼神交汇的一刹,她却忽然被他眸中刻骨的情思灼伤,眼眶一热,有些狼狈的偏过头去。楚玉璃,何苦!

    “哼!”一声淡淡的冷哼,忽然从耳畔响起。

    澹台凰嘴角一抽,脑后滑下一滴巨大的冷汗,扭头斜眼看了他,见他表情还是淡漠如旧,仿佛那一声冷哼不是他发出来的。她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这一瞬只觉得甚尴尬……

    他们这边演着年度争风吃醋的大戏,一股陈年老醋的qì wèi 在空中飘飞,那边还僵持着,百里如烟似还在犹豫。

    也就在这会儿,楚长歌摇着自己的玉骨扇,一派风流的笑着过来了,他身畔是皇甫灵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是永远不改的玩世不恭笑意,到了近前,右手拿着扇子,在左手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敲打。

    仰着头看向百里如烟,含笑道:“皇上送上这样一份大礼,本王作为皇兄,自然也是不能小气了!说起来本王旁的东西没有,玉器古玩之类bǎo bèi 倒是不少,不若就以此为礼,皇弟妹什么时候闲下来,就去本王的王府挑一半回来,如何?”

    若说谁是天底下最有钱的王爷,那就非楚长歌莫属了!整个楚国的bǎo bèi ,怕是一半都在他府上,说不准比皇宫都多,因为皇宫的藏宝阁如今的bǎo bèi ,都是他老人家当年挑剩下的,所以莫说是他府里一半的bǎo bèi 了,jiù shì 拿个五分之一出来,也抵得上一般亲王的珍藏了!

    于是百里如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原来找个身家好的丈夫,还有这等好处!身家好的丈夫,亲戚也都是有钱人,随便一送,她刚刚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就没有了!然后也越发的发现自己爬到墙上来表示拒婚是正确的!

    但是这下子南宫锦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显然是因为没有将楚长风的剩余价值完全压榨完而不开心!

    她黑透的脸色,基本上就可以和墙院上兴高采烈的百里如烟形成鲜明对比,百里如烟一下就从院墙上跳了下来,楚长风赶紧伸手接住她,呵斥道:“被封了内力你还敢乱跳!”

    百里如烟当即伸手猛戳他的胸口,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封的你还好意思说!”

    显然也料到了百里如烟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准就跑了。

    澹台凰等人yī zhèn 低笑,也不再堵在这里,一并过去了。楚玉璃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一直看着澹台凰,他今日没有穿龙袍,还是如同初见一般,着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墨发装点,腰间并无多余饰物,仿若泼墨的山水画卷,令人一眼看去,便觉得心旷神怡。

    众人互相打招呼,君惊澜淡淡道:“恭喜楚皇!”

    “同喜!”楚玉璃语气亦十分温和,两人之间看起来没有什么,没有火气,没有敌对,但也jiù shì 看起来而已了。

    就在他们对视之间,澹台凰等人身后,传来一道冰凉声线,噙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语若寒冰:“看来,朕来晚了!”

    说完之间,澹台凰就感觉到极有穿透力的眼神,射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令她深深的觉得如芒在背!今天还真是……热闹啊!早知道这么“热闹”,她就不来了!

    天下间所有杰出的青年才俊,今日是一下全部出现了在这儿了,自是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路边不少女子早已痴痴然顿住,目露痴迷的看着。

    看着看着,不知谁就将一身便装的楚玉璃给认了出来,随后bǎi xìng 们跪了一地,高呼“吾皇万岁!”。

    楚玉璃先是向皇甫轩打了招呼,方才浅浅笑道:“朕今日只是来参加弟弟的婚礼,只是兄长,并不是皇帝,都起来吧,不必拘礼!”

    于是,bǎi xìng 们都颤抖着身子,jī dòng 而又害怕的站了起来,眼神就一直偷偷往那几个美男子的身上的瞟。

    皇甫灵萱见着皇甫轩了,也是极gāo xìng,大步过去打招呼:“臣妹见过皇兄!”

    “不必拘礼!”皇甫轩冷冰冰的应了一声,语气虽然冰冷,面部也十分冷峻,但从眼神来看,对自己zhè gè 妹妹还是极疼爱的。

    只是这话说完之后,也和楚玉璃一样,眼神放到了澹台凰身上。

    南宫锦作为婚礼主办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来缓解场面的尴尬。她这一咳嗽,紧绷的气氛马上瓦解,众人都开始互相打招呼起来。

    但是,君惊澜的表情虽然一直淡淡,努力的“闷骚”着,可看着这两个男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的女人,一时间身上的气温降到冰点,让站在他身边的澹台凰,十分窝囊了打了一个寒颤!

    她这一抖,他偏头看向她,容色依旧寡淡,但眸中却是关切,轻声询问:“不舒服?”

    也是,长途跋涉,她到底有身孕,自己照顾得再妥帖,她也难免是不舒服的。

    澹台凰摇头,赶紧道:“不,没事!”她只是觉得跟这几个人待在一起好冷,特别是这会儿站在君惊澜身边,真是冻死人了!

    “干娘,麻烦您……”君惊澜偏头便看向南宫锦。

    岂知他话未说完,楚玉璃当即皱眉,虽只是微蹙,一眼看去,却令人觉得十分揪心,恨不能伸手扶平他眉间褶皱,温声道:“去请太医!”

    内侍刚要去,皇甫轩便已经冷声开口:“朕带了随行御医,去给漠北女皇看看!”

    太子爷眉间朱砂缓缓变色,狭长魅眸才眯出危险的弧度,冷冷扫向这两人,凉凉道:“干娘的医术,比两位的御医好多了吧?楚皇和东陵皇觉得,你们这般过分关心本太子的未婚妻,过分关心我北冥未来皇长孙的母亲,这hé shì 么?”

    话这样说着,已经将澹台凰推到南宫锦跟前,示意南宫锦帮忙诊治。

    这一下子整个府邸门外的气氛都紧绷了,三个男人如同铁三角一样对视,一人魅眸危险眯起,妖冶如地狱花;一人的眸色浅淡,看似温润实则波涛暗涌;一人寒眸如冰,似冰山崩裂。

    kōng qì 中火星味很浓重,澹台凰作为事件的女猪脚,头顶不仅仅挂了巨大的汗水,还顶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女人们,充满了妒忌的目光!大家都不傻,一下下就能看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

    南宫锦瞅了他们三个人一眼,也开始有点后悔起来,当年百里惊鸿和冷子寒对上的时候,就打到风云变色,并成功的从单独斗殴升级到群架!

    如今这三个对在一起,这……这要是真的打起来,还不得把房子给拆了!

    于是,她用鼓励的眼神看向澹台凰,示意她出言调停,澹台凰顶着满头的冷汗,看着他们三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牛逼,挺着个大肚子,也能让三个如此yōu xiù 的男人为她……咳咳!现在不是自恋的时候,毕竟这时候是百里如烟大婚,可别让他们三个给搅合掉了!

    这样想着,她试探着开口:“那个……”

    两个字说完,三个男人齐刷刷的偏头看她,一个魅眸中含着威胁,一个朗眸中带着冷凝,一个寒眸中噙着怒气。

    澹台凰嘴角一抽,一种她正在三夫四君的感觉油然而生,脑后因为郁闷和尴尬滑下了大滴的汗水,瞅着这几个人的眼神,她忽然开始有点窝囊的摆手:“没!没什么,你们jì xù !”

    她话说完,这三个人也好像终于明白了,他们这样堵在大街上似乎有点不对。

    楚玉璃收了眼神,浅浅笑了笑,温声道:“既然都到了皇弟妹的娘家门口,不若我们就从这边起始,再陪着迎亲的人到王府以jié shù ,众位看如何?”

    这意思么,就一边嫁,一边娶,他们两边都参加了!

    而事实上,皇甫轩和楚玉璃都是收了南宫锦请柬的,也是和楚长风一个是亲xiōng dì guān xì ,一个因着皇甫灵萱嫁给楚长歌的yuán gù ,也是有点亲戚guān xì 的,所以他们的确可以两边参加。但太子爷显然不欲和他们打这种交道,他们只是百里如烟的母家人,参加完百里家的婚宴就可以走人了,何必还随着他们两头跑,给他们制造多在凰儿面前出现的机会?

    尤其,若是他不同意,这两个人因为亲疏guān xì ,都应该去楚长风的府邸,而自己和凰儿就在百里府,也就见这一面而已。

    怎么算都是应该jù jué 的,然而他正好开口,南宫锦就已经飞快的把话截了过去:“如此甚好,甚好!就这样定了!”

    她和君惊澜一样,都算到了这些,所以答应zhè gè tí yì 的话,她就能收到皇甫轩和楚玉璃对他们百里家发出的贺礼,皇帝出手,一定不同凡响,如此甚好!她已经看见很多银子,在对着她快乐的招手!

    于是太子爷的面色,就有点阴沉了下来,唇边却还是扯着薄薄笑意,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事情已经决定,三人也不再对视,这会儿百里瑾宸淡薄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因为南宫锦的强烈要求,他老人家今天没敢穿白衣,穿了一身天蓝色。这颜色极为挑人,但传穿到他身上,却让人颇有一种不会有人能比他穿得更飘逸的感觉。

    月色般的眼眸扫过来,淡淡道:“众位,请。”

    他其实特别不喜欢这种应酬,只是到了这时候,被父母逼着待客,也是没有bàn fǎ 。

    于是大家都含笑举步,往府内走,楚长风已经把想逃婚的小丫头抓了,这会儿自然就huí qù 等着到了吉时过来迎娶了。但是他临走之前,和楚长歌对视一眼,楚长歌又和即墨离笑无语分别对视一眼,其他人都进去了,门口就剩下他们四个男人,一起看着君惊澜、楚玉璃、皇甫轩那三个人的背影。

    不知怎的,他们看着看着,几个人的脑后竟然齐齐的出现了一大滴冷汗,总觉得这三个人不能待在一起,这不会把府邸给拆了吧?

    那婚事还能好好举办吗?

    最终楚长歌、笑无语、即墨离这三人,唇边各自噙着看好戏的笑意进去了,唯独楚长风一个人,担忧的在门口望了良久,一百个dān xīn 自己的婚事出yì ;,然后无比忐忑的暂且离开。若不是礼数问题,他真想冲进去死死的看着那三个人,并大吼一句:“你们有啥仇怨,别在老子婚礼上搞!”

    楚长风转身走了,背影甚萧索。他恐怕是历史上成婚最惨的一个人了,在求亲的时候被敲诈到身无分文,成婚前一天晚上dān xīn 新娘跑了,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在不远处的客栈眺望这边的府邸,然后果然逮了百里如烟。好不容易她终于点头,以为这婚事十拿九稳了,又让君惊澜、皇兄和皇甫轩这几个危险人物撞到一起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他今天的婚事还能成不!他真想把君惊澜和澹台凰,还有皇甫轩,全部赶走!

    笑无语瞟了一眼楚长风萧索的而担忧的背影,又瞅了一眼楚长歌,道:“瞧你弟弟这痛苦的……怕是六国也没有谁成婚如同他一般惊悚了!你这做皇兄的不同情,还dǎ suàn 去看好戏?”

    楚长歌摇了摇扇子,一派风流的笑道:“世间百态,不jiù shì 用来观赏的?本王同情能改变什么吗?那三人依旧还是针锋相对,自古以来情敌jiàn miàn ,总是分外眼红的,zhè gè 问题本王处理不了。既然处理不了,就在一旁看好戏好了!”

    笑无语嘴角一抽,然后猥琐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瓜子,谪仙般的面容上绽出一抹阴险的笑:“老子早就料到会搞成这样了,瓜子早已备好,待会儿分你一半!”看戏的时候不嗑瓜子多没情调!

    楚长歌满意点头,拍着笑无语的肩膀道:“你kǎo lǜ 得总是如此周全,本王越发觉得我们hé shì 了,不若你就从了本王吧,嗯?”

    楚长歌这调戏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却每次都被笑无语想吐的样子挡了huí qù 。今日他这般一说,也不过是好玩罢了,没指望笑无语答应,也不能想象他们两个好xiōng dì 要是真的……所以也jiù shì 说说罢了。

    但他这话一出,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即墨离冷锐的眸中容色一顿,笑无语的眉心也蹙了一下,可眼角的余光看见即墨离宽大袖袍下的手似颤了颤,不知怎地,心中竟升起淡淡冲动,偏头对楚长歌道:“好!今晚我去找你,不过老子要做攻!”

    说完之后,没理会他们两个人,袖子一甩,飘飘欲仙的进去了。

    楚长歌摇了一半的扇子僵住了,倒不是因为攻不攻的问题,他的调情手段从来高段,不可能有人到了床上,还能跟他纠结谁在上头。但是,笑无语他答应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然后他眼尖的看见自己身边即墨离颤了颤,即墨离偏过头看着他,似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握紧了拳头,神色淡然的进去了。

    留下楚长歌一个人在门口站了良久,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啪!”的一声收了折扇,一派风流的笑着进去了。

    这两个人啊……

    彼时澹台凰早已被君惊澜揽着腰进去了,显然太子爷这是gù yì 亲密给情敌看的,实在因为情敌都在身边,令他把要“闷骚”给澹台凰看的事儿,也暂且抛到了一边,先击退了情敌们再说。

    澹台凰因为发生在门口的事情,一直都是挺尴尬的,这会儿进来了之后,赶快找话题来转移尴尬,十分纳闷的询问南宫锦:“寻常女儿出嫁,不都是应该有唢呐的吗?你们家的唢呐师傅呢?”

    她就说为毛一直就感觉有点怪怪的,寻常人家娶亲都是热热闹闹,吹吹打打,今天却没这种赶脚,原来是没有人在门口吹唢呐!

    她这一问,南宫锦的脸色马上变得苦大仇深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还不是那些个吹唢呐的师傅,老娘说给三两银子他们不干,偏要五两!不jiù shì 动动嘴吹吹吗?需要那么多钱?不如干脆去打劫好了!”

    接下来的话,她不说澹台凰也不已经明白了,无语道:“所以你嫌贵,没有请!”

    “是的!”南宫锦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点都不羞愧,仿佛这都是别人的错,还隐隐有些恼怒。

    众人:“……”吹唢呐么,人家学了一门技术,自然是要养活自己的,但也只有在人家嫁女儿的时候才能去吹一吹,这生意不是每天都有的,而且社会竞争压力这么大,也难得接到一单生意,为了活命,价位当然要高一点!

    而且不会有人打破zhè gè 统一的价位,否则整个行业会混乱。所以吹一吹的确不该需要五两,但是他们的行业决定了必须zhè gè 数!

    但是这南宫锦……

    澹台凰无语的扶额,扭头对着一旁的下人道:“去请吹唢呐的来,那钱我出!”嫁女儿不吹唢呐,是怎么回事儿?真是!

    下人赶紧飞奔而去,南宫锦动情的握着澹台凰的手,眼泪汪汪地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皇甫轩嘴角一抽,若是他没记错,这女人是让父皇爱了一辈子,也痛了一辈子的女人。她这是个什么情况?父皇的pǐn wèi 还是真是……独特!

    大臣、宾客们见着他们,都起身行礼,随后众人落座,入席,开始上酒菜。

    而他们这几个位高权重的人,自然是坐在一桌。澹台凰正要夹菜,君惊澜已经将她要的菜送入碗中,对她的口味,他是极了解的。

    澹台凰冲他一笑,甜蜜的低头吃饭。

    但忽然眼前两双筷子,伸了过来,一个是楚玉璃,夹着金酥鸡,温声道:“你如今有孕,应该多吃些温补之物!”

    一个是皇甫轩,冷冰冰地道:“这菜wèi dào 不错!”

    接着又伸过来一双筷子——一挡!把他们两个的菜都挡了huí qù ,正是太子爷,他语带不豫,凉凉道:“本太子的未婚妻吃饭,不必两位操劳!”

    下头正在吃饭的众人,齐齐含着饭菜扭过头……

    他这忽然一挡,楚玉璃和皇甫轩筷子里夹着的菜就飞出去了,登时皇甫轩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沉怒之气四溢,起身冷声道:“君惊澜,未婚妻便是未婚,朕夹菜与你何干?她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菜,朕夹菜就够了,楚皇不必多事!”

    这下是?众人懵……

    这会儿,太子爷也将筷子放下,扫了他们一眼,随后闲闲起身,双臂环胸,懒洋洋的笑道:“怎么,两位不服?”

    皇甫轩还没回话,楚玉璃便不疾不徐的将自己的筷子放下,随后撩起衣摆站起来,温声道:“朕也想和二位讨教一二!”

    众人含着饭目瞪口呆:“……”这是要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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