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宫岚甩了甩手里的小树枝,柔软的尖头在草地上缓缓划过,扭成了一个微弯的弧度,看起来非常的脆弱,但是在场的所有学生当中,却没有一个人认为那根小树枝会被白司颜砍断。

    因为那根小树枝不是握在别人的手里,而是握在花宫岚的手里。

    就连独孤凤凛都露出了几分凝重的表情,伸手拉了白司颜一下,轻声提醒了一句。

    “小心有诈。”

    白司颜微勾嘴角,轻哼了一声。

    “我知道。”

    其实她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能砍断那根树枝,因为她知道,花宫岚不是在跟她闹着玩儿,他是认真的,非常尽职尽责地想要一根一根拔掉她身上那些叛逆的刺儿,从而得以当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呵护她的称职帝师。

    但是,白司颜有自己的坚持。

    哪怕她知道前面就是悬崖,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她可以败,却不可以退,她可以输,但绝不会软糯逃避!

    看着白司颜双手握着剑柄,高高地将其举起,阳光投射在那锋利的剑刃上,反射出粼粼的白光,耀人眼眸,众人一个个凝眸而视,有人紧张,有人期待,也有人不屑鄙夷。

    “你拿稳,”临到底,白司颜还是泄露了一丝丝的心虚,“我要砍了。”

    花宫岚悠然浅笑,俊雅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微光,看起来温柔闲宁,却是十分的和蔼可亲。

    “砍吧。”

    “我真砍了?”

    “嗯,砍。”

    “我真的真的……砍了?”

    在众学生微微有些不耐烦的目光之中,花宫岚终于也有些受不了她了,忍不住催了一句。

    “你到底砍不砍?不砍算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等等等!我砍我砍……”见他要收手,白司颜连忙拦住了他,尔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握紧剑柄,继而在众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忽而一转脚尖,对着花宫岚的正脸就唰的劈了过去,嘴里还大叫了一声,“我砍死你这个神经病!都说了不要再来烦我了,你特么有完没完啊?!”

    见状,众人瞬间睁大眼睛,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更是面色骤变,露出了几分惊惧的表情。

    白司颜这是在干什么?!她居然去劈花宫岚的脸?!她不要命了吗?!

    当然,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担心花宫岚的人身安全,因为他们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国民男神是不可能会受伤的,如果他这么轻易就会被白司颜伤到,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死了几百回了,也不可能被天岐院请为老师。

    而事实……并没有让他们出乎意料。

    只“叮”的一声脆响,在电石火光的一刹那,不等白司颜手里的长剑落下,就见花宫岚反手一转,将手里的小枝条甩到了半空中,正面迎上了那柄锋锐的长剑。

    原是笔直的一根长条,在花宫岚的手里却像是一条柔软的鞭子,像是游蛇一般自剑剑簌簌爬上了剑身,紧紧地缠在了上面,绕了整整三圈,尔后蓦地向后一抽,整根枝条骤然绷紧,霎时间只闻“咔嚓”两声,坚硬的长剑竟是直直碎成了四段,如同极脆的玻璃那样哗啦啦的掉落在了地上!

    在众人看得傻眼的时候,还不等碎剑悉数落地,枝条的末端疾走而上,迅速缠上白司颜握着剑柄的手背,紧跟着“啪”的一下,像是老夫子的戒尺打在了她的手上,立时就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印下了一道浅浅的抽痕。

    “啊!”

    白司颜忍不住吃痛,轻呼了一声,一抽手,连带着将剑柄都甩飞了出去。

    揉着手背凑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两口气,白司颜不无怨念地瞪了花宫岚一眼,骂道。

    “很痛啊知不知道?下手轻点会死吗?”

    “现在知道痛了?”轻轻转了转手里的小枝条,花宫岚笑着勾了勾嘴角,走上前一步,轻嗤道,“不打重一点,你会话?”

    看着那枝条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又探了过来,白司颜心有余悸,不由脸色一白,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见到她挨打,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抓过她的手就要检查伤势。

    “伤得怎么样?给我看看!”

    “这么红?!都快出血了……把手给我,我帮你包扎一下!”

    “嘶……轻点,你掐疼我了!”

    皱了皱眉头,白司颜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满地叱了北辰元烈一声。

    看她一脸吃痛的表情,花宫岚不由得也微微挑了眉梢,快步走了过来,露出了几分关切的神色。

    “真的伤到了?”

    只是不等他垂眸看过来,白司颜就扬手一把挥开了他。

    “你走开!猫哭耗子假慈悲!不用你管!”

    这一推,她右手使了力,受伤的左手还捏在北辰元烈的手里,一扯之下虽然没碰到伤口,却是不小心拧到了手腕,顿时把白司颜疼得嗷嗷直叫,连跳了好几下,才稍微缓过劲儿来。

    瞅着那张缩成了一团的小脸,花宫岚以为是自己没把握住分寸,不免有些心慌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很疼?”

    “废话!当然疼了!不然你抽自己两下试试?!”

    对上白司颜龇牙咧嘴的怒视,花宫岚显然不会真的拿树枝抽自己,只好勉为其难地退了一步。

    “罢了,既然不小心伤到了你,今天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先放过你一次……回去坐好,以后上课记得认真,要不然再叫为师逮到,可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你。”

    他这语气,好像是她在找茬闹事,白司颜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冷笑了两声。

    “呵呵!学生谢过老师的不杀之恩!哼!”

    说着,白司颜便甩开手,返身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一抬头,发现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却是没有坐下,寒着表情蠢蠢欲动的,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对此……白司颜剔了剔眉梢,不想他们就这么白白送死,便宜了花宫岚一个杀鸡儆猴耀武扬威的机会,便伸手拽了一下他们两人的袖子,哼哼道。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坐下吧,打又打不过他,就别丢人现眼了!”

    “可是……”北辰元烈不服,“他弄伤了你的手!”

    “那又怎么了?他还差点把我气死了呢,可谁让他那么厉害,我们又对付不了他……别闹了,快回来坐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何必长他人威风,灭了自己的气势?”

    被白司颜好说歹说地劝了几句,独孤凤凛两人才冷冷地扫了花宫岚一眼,心有不甘地坐回到了白司颜的身边。

    余下众人免费看了一出好戏,算是领教了他们新老师的教育方法,在钦佩叹服之下,却是有些摸不透他和一树梨花之间的关系、

    比如他刚才刁难一树梨花的时候,一看就是要找她麻烦,可是后来又说给她开小灶,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后来在一树梨花举剑砍他的时候,花宫岚那一招果决狠烈,却又是一点儿都不掺水分的,实打实地抽了她手背一道,甚是连她的佩剑都给硬生生折断了。

    但是他在问一树梨花疼不疼的时候,面上的关切……似乎也不像是在作假。

    总之,花老师的心思很难猜,他们怎么琢磨也没弄明白状况,眼下唯一知道的是,一树梨花……非常不待见他!

    本来看到花宫岚这么“关照”一树梨花,学生们的心底多少有些不平衡,可是看到一树梨花并没有讨得什么好处,反而被枪打出头鸟地教育了一番,众人便又投来了几分叹息和同情的视线,心情有点儿小复杂。

    “你……对,站起来,”拿树枝点了点某个学生,花宫岚这会儿没再找白司颜几人的茬,想着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肯定不会配合他,就随便点了一个玄字阁原来的学生,道,“把刚才为师讲的规则,再说了一遍。”

    “是,老师。”

    被点到名的学生立刻站了起来,先是恭谨地给花宫岚鞠躬行了一个小礼,继而才满脸正经地将规则复述了一遍,没敢像白司颜那样作孽。

    对上花宫岚瞟来的视线,白司颜不由翻了个白眼,侧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她当然知道,花宫岚这么做,是专门重复给她的。

    不过……

    按照规则,他们今天上课的内容比较特别,既不是由老师在上面讲学,也不是学生各自练习的时候,由老师从旁指导矫正,却是分为两班人马,进行一个集体的较量,名曰“夺剑”。

    简单说来,就是双方要夺下对方手里的佩剑,在规定的时间内,哪一方手里的剑越多,就算哪一方赢。

    所以在上课之前,才会提出自带佩剑的要求。

    因为自己用惯的剑,在较量时发挥出的作用会较强,而对于自己的私有物,每个人都会有很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不希望受到别人的染指。

    除了比试规则之外,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一是最多只能三人围攻一人,毕竟同为玄字阁的学生,实力上虽然会有不小的差距,但也不至于太过悬殊,二是双方较量的过程中,不能见血,也不能下手太重,往死里揍,除了不可避免的磕磕碰碰之外,都要秉乘点到为止的原则。

    第二个约束,一方面是为了尽可能保护到学生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对学生自控能力的一种训练。

    很多时候,并不是杀红了眼才算是最厉害的,能够收放自如,游刃有余,才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高手。

    一直等到那个学生把规则重新复述了一遍之后,闻人海棠和东倾夜才姗姗来迟,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不过……让所有人深感意外,不可置信的是……东倾夜被揍得鼻青眼肿是意料之中,理所当然,但是为什么就连闻人海棠也是衣冠不整,发丝凌乱,像是被狠狠得修理了一遍的模样?!

    难道东倾夜的武力值已经能够跟闻人海棠旗鼓相当了吗?!

    不,不对……如果他们真的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只会僵持不下,不可能当初一走开的时候就会到东倾夜那惊天动地的嚎叫,所以刚刚开始的时候,东倾夜是绝对被教训得很惨的!

    至于他是怎么逆转形式,反败为胜的……大家就想不明白了,因为在场众人,可以说几乎每个人都领教过闻人海棠的身手,除了花宫岚能轻而易举将他击败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个是能单独打败他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暗算到的角色,通常情况下,往往是他暗算别人比较多!

    看到两人黑着一张俊脸走近,花宫岚悠悠一笑,抬手朝花宫岚打了个招呼。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呢……”

    “哼!”

    闻人海棠撇开头,没搭理他。

    身为前任好基友,花宫岚虽然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对闻人海棠还有有几分旧情在的,不由关心了两句。

    “我还以为刚才在墙那头惨叫的都是东倾夜呢,怎么你也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能打得过你?”

    一把拍开花宫岚搭在他肩头的爪子,闻人海棠冷冷一哼。

    “当然打不过!”

    花宫岚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只笑盈盈地继续问。

    “那怎么……”

    “别装了!”抬眸狠狠剜了一眼那张如沐春风的笑脸,闻人海棠勾起眉梢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要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去问他?”

    闻人海棠这么说,花宫岚一时间也摸不透他们两人刚才是个什么情况,不由抬眸转向了东倾夜。

    “呵……”扯了扯嘴角,东倾夜径自擦身走过,没有理会花宫岚投来的询问的视线,只在掠过他身边的时候哂了一句,“别指望我还会相信你什么!”

    花宫岚没拦着他,也没再问。

    说实话,他也不在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回过头,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便是有闻人海棠在场,花宫岚也是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完全没有照顾到同样身为老师的某人,自顾自开口问道。

    “好了,现在人都齐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

    众人正欲摇头,却到有人忽然喊了一句,不由侧头去看……又是白司颜。

    花宫岚淡笑如画。

    “你有什么问题?”

    “学生的剑刚才被你弄断了!”

    “那你还有别的剑吗?”

    “寝屋里好像还有一把。”

    “给你半刻钟的时间,速去取来。”

    “才半刻钟?”白司颜挑眉,不满地哼了一声,“那怎么来得及?!”

    “你可以用飞的。”

    花宫岚好心地建议。

    “学生的轻功……”白司颜面露难色,“不是很好。”

    “那就用跑的。”

    “可是……”

    白司颜还想说,便见北辰元烈站了了起来,抢着道。

    “我帮你去拿!”

    “你坐下,”不等白司颜开口,花宫岚就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道,“她的剑,让她自己去拿。”

    “你——”

    北辰元烈微怒,刚要开口,却被白司颜伸手拦了下来。

    “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掉份!我自己去就我自己去,不过就是跑两步嘛,就往热歌身,活动活动筋骨了……”

    见白司颜坚持,北辰元烈就没再说什么,瞪了一眼花宫岚便坐回到了位置上,看着白司颜迈着小短腿蹭蹭蹭地像一匹脱缰的小毛驴一样匆匆跑了出去。

    最后的最后,白司颜到底是赶在了半刻钟的时间之内,气喘吁吁地抱着剑盒跑了回来。

    因为赶时间,她连剑盒都没来得及打开。

    顿下步子,稍微喘了两口气,白司颜才拿着剑盒走到花宫岚面前,不屑地抬起下巴朝他嗤了一声,继而才擦身走回到了位置上。

    看到白司颜抱的剑盒,闻人海棠眸光轻烁,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叫住了白司颜。

    “等一下,你这把剑……为师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如果他没看错,这剑盒原来是天岐院的东西。

    “哦,你说这个?”白司颜倒是不以为意,“这把剑是二哥送给我的,你之前可能看到过吧。”

    “你二哥?百里月修?他为什么要把剑送给你?”

    问这话的,却是花宫岚。

    “这你要问他啊,问我我怎么知道?”

    淡淡地白了他一眼,白司颜大概也觉得抱着剑盒有点累,便走到一边将盒子放了下来,尔后打开盖子,取出了一把缀满了珠宝的,看起来比闻人海棠还要花哨三分的宝剑。

    此剑一出,却是众人皆惊。

    “这把剑……”

    “竟然是这把剑!”

    “百里月修居然把这把剑送给了别人!”

    ……

    到身后传来的议论声,白司颜不由微微挑眉,回头看向闻人海棠,投去了几分疑惑的目光。

    “这把剑……怎么了?”

    她想起来,当初刚刚来天岐山,在马车里看到她拿出这把剑的时候,百里雪篁的反应好像也有一点儿奇怪,还说她不适合这把剑,硬生生地送了一把更不适合的给她。

    只可惜,刚才百里雪篁送给她的那把剑被花宫岚给毁了,她只能拿二哥送她的这把,看起来好像要更坚固一点,应该没那么容易会被内力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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