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一个人?”

    百里月修噙着浅笑,一手支着下颚,隔着一张桌子,目光幽幽地瞟过来一个狐疑的眼神,显然是不相信白司颜说的话。

    “当然是真的,不然还能有谁?”

    白司颜抬高下巴,昂首挺胸,一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模样,看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见她如此,围坐在桌子边的三人不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微微默了片刻,独孤凤凛剔着凤眼,朝屋子外瞟了一下,又问。

    “那……刚才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说上课那会儿,你是跟他一起出现在课堂上的,而且……我还说,昨天天字阁被他震塌了一大半,且不说大门都倒了,就连他自己的住处也毁了个干净……”

    “没错!西冥兰诺没地儿住,又在你身后跟得那么紧……”一连两个晚上都没见到白司颜,传到耳里的噩耗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北辰元烈就是再怎么宽宏大量海纳百川,现在也没法淡定了,不等独孤凤凛把话说完,就愤愤然地接了一句,“你还说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没在一起?!”

    白司颜不为所动,没有落入他们的语言圈套,直接抬眸反问他。

    “你怎么知道他没地方住?天字阁那么大,住的人那么少,就算塌得只剩下一个角,装下他们几个也绰绰有余了,不是吗?”

    对上白司颜炯炯有神的目光,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北辰元烈的气焰一下子就平息了下去,动了动嘴唇,却是半天没能反驳半个字。

    瞅着他示弱,白司颜不由轻哼了一声,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而且,再说了……即便是……”

    话说到一半,白司颜猛然觉得有些不妥,好像得意过头了,当下就急急刹住了车,声音戛然而止。

    她要是不说这半句话,倒是看不出什么猫腻,眼下她突然收了嘴,反而显得有几分心虚。

    百里月修眯了眯眼睛,继续目光幽幽地睨着白司颜的面庞,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即便什么?”

    “咳……”略带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借以掩饰刚才的失态,被百里月修那样看着,白司颜颇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避开,便干脆抬头直视他的眸子,“即便昨天夜里我跟西冥兰诺呆在一块,那又怎么样?他那么小,我还不至于、不至于禽兽到那种地步吧?”

    话音落下,白司颜愈发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对味,有种多说多错的不良预感。

    果然,敛眸往左右一扫,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十分微妙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以及浓浓的醋意。

    见状,白司颜立刻就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扯起嗓子义愤填膺地控诉他们。

    “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在你们几个的眼里,我看起来就是那么、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节操?”独孤凤凛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表情,“那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微扬嘴角,百里月修跟着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白司颜的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头上,一寸一寸地缓缓将她按回了椅子上,随即低头一笑,“但就算是有,估计也早就被她吃光了……”

    完了,还特地转过脸,非常意味深长地朝白司颜递过来一个暧昧莫名的眼神。

    “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鬼啦!

    抬起眉头,白司颜狠狠地瞪回去一眼!

    北辰元烈和独孤凤凛不知道节操为何物那是理所当然,但是百里月修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偏他还装得一手好傻,卖得一手好呆,搞得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似的。

    最让白司颜无法理解的是,百里月修明明前天夜里才上山,明明昨天才跟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碰头,按照之前百里月修在天岐院里特立独行的作风,就算他们早先有过什么交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交情!

    但是现在,丫三个好得就跟从一个山窝子里出来的团伙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话头接得特别的默契,而且还颇有些唯百里月修马首是瞻的意思、

    所以……谁能告诉她,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里月修用了什么手段,给桀骜不驯的北辰元烈和傲娇冷漠的独孤凤凛下了什么**药,竟然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简直……太不科学了好吗?!

    抬手“啪”的拍了一下百里月修按在肩膀上的爪子,白司颜微微扭了下身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你按我干嘛?死远点行不行?上了一天的课,我累也累死了,你们这么有精神就组团到外面打牌去好了,纸牌和麻将都在柜子往下三层往右五排的格子里放着,要是三缺一的话可以把东倾夜叫上,要是五缺二的话还可以把西冥兰诺也叫上……反正我是没力气陪你们折腾了,我要去睡觉了!”

    一边巴拉巴拉倒豆子似的说着,白司颜加快语速,不让任何人有插嘴的机会,一边扯开百里月修的爪子,就要从位置上站起来,打算走去床边。

    只可惜,百里月修是松了手,北辰元烈和独孤凤凛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让她走!

    闪电般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拽上白司颜的手臂,两人二话不说就把白司颜给拉了回来,继续按回到椅子上。

    “昨晚上你到底是不是跟西冥兰诺那小子在一起的事儿暂且先不提,”坦白来说,在北辰元烈的眼里,还真没把西冥兰诺那个娃娃脸看成是危险品,所以也不是非常在乎他有没有和白司颜一起过夜,更让他心塞的是,“……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你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情,才会这么心虚?”

    到北辰元烈这么问,白司颜不免有点儿发愣,一下子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

    什么叫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如果是看在同窗的份上,她好像没怎么着他吧?

    如果是看在“未婚夫”的份上,那她对不起他的事儿可就太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看到他就跑”又是什么鬼?

    “我什么时候一看见你就跑了?”

    “还能是什么时候?就是昨天晚上啊!我才看见你,还没来得及要跟你打招呼,你就脚底抹油,像是黄鼠狼偷了鸡似的,一下子就闪没了人影,我赶着追上去都来不及!”

    “哈?可是我没看见你啊?而且我跑是因为到了凤、凤……咳……”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白司颜立刻又咳了几声,试图借机掩饰过去。

    但很可惜,她嘴皮子太快说得太溜,等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收紧了几分瞳孔,独孤凤凛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凤什么?”

    “风、风太大!”

    “呵呵……到我的声音就跑,你在心虚什么?”

    抿着薄唇,白司颜梗着脖子看向别处,坚持死鸭子嘴硬到底。

    “没心虚,我哪有心虚?”

    “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不敢看我?”

    “看!看啊!”白司颜立刻转过头,上下左右地看,“现在不是看了?!”

    “真的不心虚,就看我的眼睛。”

    眨了眨眼皮,白司颜无奈,到底还是收敛神色,缓缓地将焦距对上了独孤凤凛的眸子,尔后在认真对视三秒之后,伸手指了指他的眼角。

    “凤麟,你眼睫毛断了一根,黏在眼睑上了……”

    独孤凤凛却是不吃这一套。

    “别打岔!”

    “真的,我没骗你!”白司颜说着,便伸过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独孤凤凛的下眼睑上扯了一根睫毛下来,继而振振有词地展现在某人的眼前,“看见没有?喏……细细长长的一根,看见了吧?我没骗你吧!”

    轻轻抽了一下眼角,看着白司颜一副认真的表情,独孤凤凛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百!里!司!颜!”

    “我在!别喊得那么大声,靠得这么近我得见,我耳朵没聋……”

    白司颜继续装模作样。

    装疯卖傻嘛,刚从百里月修哪儿学的,她也会!

    “你……”

    独孤凤凛一时气结,抬起手想要去拽她的手腕,却是把白司颜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揍她,赶紧往后连连弹开两步,转而紧张地抓上百里月修的手臂。

    “二哥救命!他要打我!好凶!”

    因为白司颜的演技实在是太假太拙计了,所以屋子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在故意挑事儿,更别提深知白司颜本性的百里月修了。

    然而,被白司颜那么一“哀求”,百里月修却是很买她的账,当下就将白司颜护到了身后,继而敛眉看向独孤凤凛,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天色晚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白司颜缩在百里月修的身后,等着他们三个人慢慢撕逼。

    却不想,被百里月修这么一催,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竟然真的就乖乖地站起了身,连一点儿反抗都没有,甚至连半句争论也没有,顺从得简直不像话!

    “好,那我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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