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记忆片片断断的,一时拼凑不出个逻辑,但近乎是本能的脑袋与身体即刻优先选择执行他身为总管的职责。

    「阿尔!我在这里!哥哥在这里!你看看我!」阿道夫似乎是无法忍受的用力抓着弟弟的手臂,大声吼着。

    小四怔怔的望着与自己近乎相同的脸庞,思绪顿时一片空白。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尔,你听我说,没事了,都结束了,哥哥说过,无论漫漫长夜中有多少的恶梦纠缠,只要朝阳升起的瞬间,所有的黑暗都会消散无踪,希望之光会驱走一切不堪回首的过去,而这一切都结束了,没事了,你已经自由了!」阿道夫一字一句艰困无比的念着、说着、诉着,生性清冷的他眼眶也不觉微微泛红。

    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牢笼里,曾经有两个小孩,就是这样近乎自我欺骗的安慰着自己,期待着、盼望着、祈求着───能有重获自由的一天!

    「你看,这是你的奴隶契。」阿道夫兴致忡忡的掏出怀中的羊皮纸卷,陈旧但看得出保存完好的纸卷下方署名着两个歪歪斜斜的签字,还有一左一右的两枚小小拇指印。

    「不──!!!」

    最近身体很多毛病…

    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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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殿下的东西,你、你怎能窃取!给我!给我!!!要赶快还给殿下!」小四有些语无伦次,伸手就要抢过奴隶契,但阿道夫迅速的退开,双腿不太能站立又被凯尔扶住的小四根本连边都没擦着。

    「你说什么!阿尔!我没有偷!这是真的,你自由了!你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奴隶了!」阿道夫震惊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阿尔的反应如此不寻常?

    「你胡说!你胡说!!!」小四情绪激动的反驳,双手仍挣扎的要取回奴隶契,他的动作激烈,连凯尔也差点抓不住他,在场的还有神官诺亚和蓝柏,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总管这副模样。

    「我没有胡说!这是真的!法西洛克已经答应了!阿尔!你冷静点!!!」阿道夫用更大的音量吼了回去,将纸卷牢牢握在手心。

    「你是骗我的…这不可能…不可能……」他死命的瞪着那纸羊皮纸卷,眼睛内充满骇人的血丝,像是想要把那”冒牌货”一眼看穿,那签名、指纹……

    「阿尔,你冷静点,哥哥说过,哥哥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们会脱离奴隶的身分,重新以自由人的身分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之下,渥夫家族将重返八百年前的荣耀之路,统御偌大的王国,抬头挺胸的接受众人的朝拜,再也不卑躬屈膝,像虫子一样卑微的生活!」阿道夫急切的说着。

    「你记得吧!现在,现在就是诺言实现的一刻!梦想成真了,你再也不是奴隶了!你再也不需要听\法西洛克的使唤了!你自由了!」阿道夫高举摊开的奴隶契,让它在小四面前、在阿尔面前、在凯尔、诺亚及蓝柏的面前,化为片片碎纸。

    「哥…我以为…那一夜…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小四沉痛的闭上双眼,忍耐住亟欲夺框而出的悲伤,他想起来了…「我不要王国…也不想恢复自由之身…我不想跟你走…也不想逃离这里……哥……」

    那一晚,他明知道隔日开标的矿权牵涉各方利益至关重大,但接到分离十多年、不知生死的兄长的信笺,他还是前往达克尼斯商会的据点与之一见,见到哥哥,不可讳言的他是欣喜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哥哥当年在危及关头是如何的牺牲自己,只求他能逃离地狱。

    哥哥的恩情,他无法报答,但哥哥的要求,他也无法答应。

    他不会离开殿下,更不可能去谋害殿下。

    伦西斐远征的中途,他又接到了哥哥的信函,说是要远行,如不来会,此生恐永无再见之日,为此,他又一次的未经允许、未先报备的离开军营,去见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未料哥哥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他突然感觉一阵昏眩,就不省人事了。

    「阿尔,清醒一点!哥哥知道你当了许多年的奴隶,难免一时适应不了新的身分,会有些抗拒,但是你想想看,自由人,拥有自由的公民,那是身为一名有尊严的人类应当拥有的基本权利,不受束缚、不受命令、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许连阿道夫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说出这些辞汇的时候,语气是多么的向往、眼神是如何的闪闪发亮。

    「再也没有人把你当做财产,你不是像牛马一样的东西,没有人可以任意的使役你、凌辱你,面对不公平不合理的压迫,你拥有反抗的权利,你拥有捍卫自己的权利!你可以尊严的迎娶娇美的妻子,繁衍后代,你的后代也将享有无限的尊荣,他们再也不用承受八百多年来我们先祖承受的屈辱,他们可以骄傲的对所有人诉说我们家族的历史,我们重返荣耀的道路!那条道路充满的先人的斑斑血泪,但最终我们到达了,黑暗与恶梦都结束了!」他慷慨激昂的陈述,连蓝柏他们都不得不动容,撇去先前的过节不谈,他的语气之真、之热烈,还有发自肺腑的言语,都让人无法无动于衷。

    八百年来家族经历过的屈辱历史,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就是终结这一切的恶梦!

    「哥…对不起,我对家族的事情不了解…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小四垂下头,淡淡的说,在他们四岁之前,父亲都还被允许活着,记得那时候,父亲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个月可以有一次偷偷来看他们。

    在那短暂的欢乐时光里,他俩会窝在父亲削瘦的臂弯里,听他叨叨絮絮的讲述着家族的历史还有外面的一些事情,哥哥对于家族荣光的过去非常的向往,总是童言童语的说要复兴王国,而自己倒是比较喜欢父亲说”正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光是听故事,他童稚的心就像长上了翅膀,可以不受拘束的凭想象四处翱翔。

    他有他的追求,跟哥哥的不一样。

    「阿尔!你被法西洛克洗脑了吗!!!」阿道夫气急败坏的骂道,不敢置信这八百年来所有先祖连午夜梦回都难求的机会摆在眼前,阿尔却弃若鄙屣!

    「在这里有什么好!你只是法西洛克的其中一名奴隶!他要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给你屈辱、要鞭打你、要吐你口沫,你就要乖乖跪在他脚边领受他的”赏赐”!他要你张开大腿、翘起屁股,接受他的侵犯,你还必须对他感恩戴德、毕恭毕敬!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没有自由!没有尊严!阿尔!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当这种贱奴吗!!!」阿道夫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他也要被阿尔搞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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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应阿道夫的,是弟弟的沉默,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也没有剧烈的言词交锋,他只是努力支撑的如落叶般颤抖的膝盖,缓缓跪着在地,静静的去捡拾散落一地的破碎纸卷,将它们珍而重之的一枚枚聚拢在自己掌心。

    「阿尔…你……」阿道夫瞪得眼框都要裂开了,腥红了眼,不敢相信这就是阿尔给他的回答!那夜也是这样,任自己说破了嘴皮,晓以厉害,阿尔就是不能明了自己的苦心,硬是要回去,回去囚禁他的牢笼!

    「凯尔。」他唤。

    「阿?」他还在闪神,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兄弟争吵的话题上。

    「烦请你带我回总间。」将集全的纸卷小心的揣在怀里,再随意的扯下被单披缠在身上稍作蔽体之物,他无意再与哥哥争吵同样的事情,那一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喔。」凯尔傻傻的便应了,一手搭着总管的胳臂,一手扶着他腰,支着他走路。

    总间是小四的休息室兼工作房,位在流月宫的一角,拐个弯就是洛克王子在流月宫的寝室,再小绕一下,就能抵达琉璃宫的大铜门,多年以来,所有人都知道,住在总间的总管小四,在流月宫里是一人之下,负责掌管大大小小、多如牛毛的琐事、要事、甚至是国家机密。

    小四回到他熟悉的总间,里头有他的衣柜,那儿悬挂着好几套的西服,旁边的宽大木桌上则是摆着镜架,他被哥哥弄昏之后,原来的眼镜不知道哪儿去了,不过幸好他有备用的,鞋袜也有备用的,还有头发也必须重新疏理。

    小四脑海中飞快的盘算,要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打理好自己,然后站到殿下身边,一如往常的克尽职责。

    但当他推开总间的木门时,小四楞住了,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的西服、眼镜、领带、桌椅和床铺,都没了。

    「呃…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是有进来过,不过那只是拿一些文件好处理外头的事情。」凯尔也有些吓到了,尴尬的解释。

    「…我要去见殿下。」沉重的闭上眼睛,吐出寥寥数语,竟有些颤抖。

    洛克正和奥德里奇在玫瑰花园的凉亭里下棋,其实正确来说应该是狄和奥德里奇在下棋,洛克只是乐呵呵的帮狄摆棋子而已。

    「妙!这手真是妙!本君差点要招架不着了。」对于西洋棋这玩意,奥德里奇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在漫长的生命岁月中,这曾是他消磨时间的游戏,只是一直难逢敌手,如今真是一尝宿愿了。

    「尊驾可一点都不像是要招架不着的模样阿。」洛克懒洋洋的把下巴搁在狄的肩头,双臂搂着奴隶的腰肢,一边不安份的摩挲着。

    「要本君认输,没那么容易。」奥德里奇对自己的棋艺非常有自信。

    「小猫你歹加把劲,要是输了,我就把上次许你的赏赐给没收了。」洛克坏心在他耳边呢喃,一只手则悄悄的往下遛跶,在敏感处暧昧的徘徊,摆明故意干扰。

    「什么赏赐阿?」奥德里奇随口一问,倒也不是真的好奇。

    「主奴情趣的秘密,无可奉告。」果然,洛克这种事才不会对外人提起。

    奥德里奇也只是哈哈一笑,并不生气,这两人此刻在这里下棋,倒不是在尔虞我诈、相互试探,而是真的休闲娱乐,基本上,自从那日洛克爽快的交出奴隶契之后,两人倒还处的可以,反正也没什么利害关系冲突了。

    「无可奉告无所谓,本君看戏总可以。」奥德里奇意有所指的说道,远处的长廊走来二拨人,一拨是他的小男孩和法西洛克的两名奴隶,另一拨人是小男孩的弟弟和那名火神将军,哦,好戏上场了。

    「总管哥哥───」赛那高兴的猛挥手,他大概是目前所有奴隶中,最搞不清处状况的一名吧。

    「参见殿下。」小四中规中矩的跪下行礼,许久不见,这个礼仪是不可少的。

    「起来吧。」洛克还是一副没正经的模样。

    「总管哥哥,你怎么穿成这样!?」赛那蹦蹦跳到小四身边,惊呼。没有西服,也没有眼镜了,而是一般索威尔人民惯穿的长衫长裤,只有头发还束在一起。

    「殿下,请收回成命。」他不起来,仍跪在那里,语气是少见的强硬而坚决。

    「一言既出。」洛克笑嘻嘻的,也不多说什么,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小四难受。

    「…为什么?」干哑,喉咙是前所未有的干哑,他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能发出声音,视线有些模糊,感觉有些晕眩。

    「抬头。」他简洁的命令。

    而他,一如往常的即刻遵命照办。

    洛克微微拉开衣摆下缘,露出他结实性感的腹肌,那儿,一条刚愈合不久的伤疤仍然鲜红刺眼,震得小四脑袋一片空白。

    什么时候,殿下有这个伤口的!?为什么殿下会受伤?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以让殿下受伤!?这伤疤一看就知道当初一定刺的很深,殿下当时一定有性命之忧,天啊……

    「你不够格做我的总管,你失职了,小四。」洛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

    「所以,你被开除了。」

    某方面而言,洛克这个男人,真的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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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就像歌剧一样精采,也叫人不忍,总管一向冷静木然的表情慢慢开始龟裂,破碎剥落的不只是面具表情,彷佛一颗心也血淋淋的叫人剥下了好几瓣,他的膝盖支持不住发软的身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然后,他的脸开始扭曲,像是有绞索用力拧着他的脖子那般痛苦,他没有发出一声哀号,但这种无声的痛楚反倒让人更毛骨悚然。

    在场的众人,就算是最钝感的,都能感受到总管濒临崩溃边缘的绝望,不,不是崩溃边缘,而是已经破碎了,慢慢碎成数不清的血块,分不清眼耳口鼻四肢,糊成了一团,就像被撕裂的奴隶契一样,将永远凑不回来。

    『阿尔!阿尔!』

    他猛烈的摇晃着他,他却好象什么也听不见、感觉不到一样,迳自的沉浸在对自己无边的折磨之中。

    「………」

    『阿尔!阿尔!』阿道夫惊慌的发现,不知何时,弟弟的嘴角多了一条如绢丝般的稠血,接着与红宝石颜色相仿的腥红缓缓流淌而出,一滴一滴,接着就啪啦啪啦的洒在泥地上,无论自己怎样死命去摁,就是捂不住那生命之液的流失!

    『不!不!』阿道夫怎么也不能接受!他不能再经历一次丧失亲人的痛,他是他唯一的弟弟阿!他要他幸福!不是要他的命!

    「奥德里奇!求求你!!!求你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我不会再有迟疑!我什么都会做的!你要订什么契约都可以!!直接把灵魂给你也没有关系!!!求你救救他!!!」阿道夫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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